娄阳自然是盯着她,她方才那样不认账,可不就是想做一对露水夫妻?可他娄阳又不是那勾栏院里的小倌,从没有这样丢过身份。更何况,他此行的目标不就是两府结为秦晋之好吗。
“事情发展到此,娄阳愿意负责,明日将会命媒人上门,实这三媒六聘之礼。”
羊馨停止了哭闹,她瞪大了眸子望向娄阳,突地尖叫了起来。
“本小姐就算被你玷污了,我的心里也只有萧郎,”
娄阳已经被一个女子舍弃,如何也不愿意再被第二个如此嫌弃。
“你以为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与我一样,能接受别人糟蹋过的女人?当初我心中只有芸儿,这才能爱屋及乌。可萧县公心中可有你一分地位?你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那可是作践你自己。”
这话若是让娄锦听到了,怕娄锦定是要鼓掌三声了。
作践?
娄阳后来娶了万宝儿为平妻,可不就是在作践方芸儿?
羊馨怔住,胸腔有太多的话要说,此刻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你以为要怎么办才好?”
这声音一出,全部的人都转头看去。
那一抹威仪的身影被烛火的光影拉的很长很长,那一双老眼盯了过来,带着七分厉色,三分打量。
此人,正是羊府的老太爷。
娄阳眉眼一闪,忙行了个礼,“小生府上还缺一个当家主母,小生愿意娶羊馨为妻。”
羊馨嗤笑了声,“就凭着你那被诅咒了的娄府也敢娶我?”
娄阳低着头,他嘴唇紧抿,却并未有丝毫地犹疑,他点头道:“是。”
这般斩钉截铁,这般沉着,那是料定了现在除了他没人愿意娶羊馨了。
若羊馨不嫁,也会被族长逼进猪笼的。
羊氏家训何其严格,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依着羊氏的规矩,必死无疑。
羊老太爷扬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娶羊馨,可别说你一往情深的话,老头子不信!”
娄阳笑道,“娄府的命运需要一个水命之人来改变。”
这话一出,羊馨当即射出凌厉的一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羊老太爷却点头道:“好,明日你就让媒人来。”
羊馨何尝受过这个侮辱,当即就咬舌自尽。
好在羊夫人离她近,才挽回她一条命,可还是伤了舌头,这会儿是连话也说不得了。
她醒来之后,便哭着让嫂子羊夫人帮忙递信给萧县公。
羊夫人本不想帮忙,可看她方才几乎自尽,心中生了几分恻隐之心,这就让小厮把信送去萧府。
羊馨挂着泪躺在床上,心中悲戚一片。
萧郎,我到底有什么错?为何上天要这样惩罚于我?
方芸儿,方芸儿这十几年来可曾为你努力过?她不过是快一步转头,投入你的怀抱,可我呢,为你守了十几年,她何德何能,她现在所有的幸福都是在窃取我的!
她眯起了眼,泪如雨下。
是夜,下了一场毛毛细雨,小厮回来的时候虽不至于浑身湿透,可也湿漉漉的。
他低着头走了进来,“夫人,小姐,那萧县公说了,萧二夫人身子不适,他要贴身陪护,如何都是走不开的。后来小的再三请求,他才说了既然小姐与娄阳有缘,何来还要挂念无缘之人?”
小厮硬着头皮把这话说完,这会儿屏住呼吸,不敢再多说一句,直到听得小姐让他滚,他才走了出去。
羊馨怔住,她呆滞的目光望着床顶,许久才缓缓闭上了眼。
羊夫人以为她睡了,就让丫鬟贴身照顾着,随后也离开了。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后,羊馨才慢慢睁开双眼,萧郎口中两句离不开方芸儿,她要见方芸儿一面,她要当面质问方芸儿。
如此得来的萧郎,她当真安心?
怎么说,方芸儿当初都嫁给了娄阳,她就不信,娄阳就没有碰过方芸儿?
翌日,天亮地早,娄锦梳洗了一番,今日她身着绯罗水云纹轻衫,腰间配上玉带横贯而过,行走之时露出脚上的银缎绣鞋。
真真是细致好看地很。
流萤怪异道:“小姐,今日学习骑射,你怎么不穿胡服?”
娄锦歪头一笑,“胡服我所欲也,轻衫亦我所欲也,二者取其一,为悦己者容也。”
流萤听得一愣,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
这会儿忙递上披风,赶忙把娄锦送出去。
她可没忘了,小姐对三皇子那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几乎三皇子说一句什么,小姐就会傻愣愣的。那样子,真真是丢脸啊。
与流萤有同感的此时也被丢在了校场里,刘韬看着爷的背影渐渐离去,摇头叹息,爷这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借着教导之名,诱拐少女离开国子监。
行……不知道是龌蹉还是什么事……
娄锦坐在马上,她难得可以光明正大从国子监出门,临行前还看到江子文那一脸狐疑,却如何都没有质问的神情,顿觉得外头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身旁的黑马不适时宜地喷了个响鼻。
娄锦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狭长凤眸,那里清澈明亮,毫无杂志,干净地就与那山间的清泉一般。
她看着看着便看到了那眼中自己的影子,那纯净的笑容,傻呼呼的,就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没心没肺的。
“阿锦,你一定很喜欢我。”
娄锦的笑当卡在喉咙口,她本欲大笑,可对上他笃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