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白花花的扇面,王老板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王老板好说了,家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就是一个替皇上办差的,上不得台面。”
论起揣摩心理,林晚荣几年的销售经理可不是白干的,这一番话等于没说,但作用绝对不小。
早就听董仁德说了,这王老板的儿子在外放了一任知县,刮了不少花花银子,人送外号天高三尺。这老头是准备回家享儿子的福去了,所以才要将铺子顶了。这美味轩名字虽美,但这王老板为人小气,欺软怕硬,因此这店里的生意一向不好。
但凡上来就说我爹是尚书,我爷是宰相的家伙,老江湖们倒不怕,怕就怕这种脸上带笑心中带煞的笑面公子,王老板是老江湖了,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不瞒林公子说,这酒楼地理位置极好,熟客又多,要不是我要回家养老,这酒楼我是绝技舍不得沽出去的。不过林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这小店交到林公子手里定然没错,小老儿也不敢开高价,六千八百两银子,凑个吉利数,您看怎么样?”王老板畅快的道。
“六千八百两吗?那倒也不是不使得。”林晚荣摇着扇子笑道:“不过我说王老板,我这人有个脾气,做生意一向不喜欢弄些零头,要不这样吧,咱们都爽快点,凑个整数吧,要不六千两,要不七千两,你看怎么样?”
咯噔一下,老董吓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了,有这样侃价的吗?这林公子是不是昨天赚钱赚傻了。
林晚荣似笑非笑,董仁德听了他的话,心里着实迷糊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加价吗?要是王老板咬定七千两,那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林晚荣才没这个担心,这个问题说到底,就是谁更无耻的问题。论起脸皮之厚,林晚荣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这王老板虽也是身经百战,但是说道脸皮,也远远不如林晚荣,闻听此言,心里顿时有些吃不消,这个林公子,这不是明显在逼供吗?难道真的厚着脸皮说七千两?
王老板讪讪笑道:“林公子,这个,这个是不是——”
“王老板,八百两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但这就是个做生意的习惯问题。不瞒你说,我们读书人,对做生意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我买这个店也就是玩玩。等我家老爷子来了江南,也好对他有个交代。如果你觉得价钱合适,咱们就成交。如果不合适,哼哼,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林晚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王老板抹了一把冷汗,谁知道他家老爷子什么来头,别不知不觉为自己儿子惹上了祸事。
王老板想了一会儿,便咬咬牙道:“好,六千两就六千两,只求林公子曰后能够多多担待一下。”
“爽快!我喜欢!”林晚荣啪的一声合上折扇,笑着道:“如此来说,咱们就事不宜迟,速速签了和约吧。”
王老板道:“没有问题,我也喜欢跟爽快的人做生意。”
林晚荣点点头,对董仁德道:“老董,快取三千两银票出来。”
董仁德一愣,但二人早就商量好惟林晚荣马首是瞻,因此他赶忙数出了三千两的银票。
王老板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道:“林公子,这三千两——”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王老板,这三千两是第一批款项,另外三千两,我会在半年内付清给你。”
“这如何使得?”王老板大吃一惊道:“做生意讲究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晚荣似笑非笑的道:“王老板,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人心隔肚皮。这酒楼虽然你转让给我了,但谁知道你外面有没有欠外债,有没有将这酒楼抵押出去?”
王老板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说道:“林公子,这样是不是太让我为难了?”
林晚荣面不改色的道:“为难?非也,非也。王老板,我这样做,事实上是为了保证我们双方的利益。只要半年之内没有债主上门,我不仅会将这三千两银子付给你,而且会按月计算利息,这样你没有损失,我也买的放心。”
董仁德总算明白了,林晚荣原来是要找王老板贷款,也只有他这等厚脸皮的人才能想的出这么无耻下流的借口。
见王老板面有难色,林晚荣眉毛一挑,脸色一变道:“怎么?莫不是王老板不相信我的为人?哼,这金陵的官场,我虽然不常走动,但也能混个脸熟。至于下面瞎混的那些小鬼们,也不会拂了我的面子,王老板,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声招呼,他们没人敢来跟你捣乱。不过,如果没有我,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做出点什么——”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老板看见林晚荣脸上的冷笑,心里打了一个寒战。这是哪里的公子,脸皮如此之厚,就连威逼也是如此的明目张胆?没想到他脸黑心更黑,如果没有后台,这小子断不敢如此嚣张。
董仁德是知道林晚荣老底的,见他编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口气还如此嚣张,心里也忍不住捏了把汗,要是被人识破,他俩不被人打断狗腿才怪。
王老板心里打了个冷战,林晚荣刷的一声撑开纸扇,似模似样的摇了几下,笑着道:“王老板,你大可以放心,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欺负人,我们可以签订和约,如果半年后我还不清你的银子和利息,这酒楼——你直接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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