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邀月同居,是谁置办起来的?”裴元歌忍不住问道。
宇泓墨也曾经听元歌说过广致斋以前对付简宁斋的目的,正是眼前这繁盛奢华的邀月同居,而能够看到这点,能够做到这些的人……宇泓墨也想到了颜昭白,沉思了会儿,摇头道:“不知道,把广致斋挤垮后,我就没有再注意这里,尤其这三年我不经常在京城,就更加不知道了。怎么?元歌,要不要我去查一查?”他倒是记得,元歌当初和颜明月似乎也很投契。
裴元歌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暂时不要查吧!”
颜昭白原本依附于宇泓哲,但这件事似乎颇为机密,因此宇泓哲和叶氏的覆灭也未曾牵连到颜昭白身上。不过,在叶氏叛乱后,景轩商行和庆元商行也随之慢慢倒闭,原本由颜昭白经手的棋鉴轩和临江仙等地,也随之全部易主,不留一丝线索,消失得干净彻底。
三年来,裴元歌也不曾再得到关于颜昭白和颜明月的丝毫消息。
眼下看到这邀月同居,裴元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颜昭白,虽然她也挂念明月的身体,不过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机会。颜昭白曾经说过,明月身体不好,需要用名贵药材调养身体,花销极大,因此他才经营起那滔天的富贵。以颜昭白的才能,以明月的身体,虽然说庆元商行和景轩商行相继消失,但想必颜昭白如今还是有着令人艳羡的财富,而这种东西,最容易引起权贵的垂涎,争夺霸占。
泓墨和宇泓烨对立,宇泓烨本就对泓墨的举止格外注意。
如果说泓墨真的派人去查,而邀月同居的幕后主人真是颜昭白,说不定会因为泓墨的举动被宇泓烨发现,再因为那滔天的财富引起祸端,反而会因此害了明月和颜昭白,还不如暂且按捺,等到扳倒了柳贵妃和宇泓烨之后,再思虑着寻找明月的事情吧!
宇泓墨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那进去看看吧!”
——我是有人又起坏心思的分界线——
长春宫里,浮烟袅袅,寂静得近乎压抑。
锦罗帷帐内,柳贵妃虚弱地靠在泥金绣蟒纹的迎枕上,鬓发披散开来,脸色苍白。她不喜欢太富丽的颜色,因此寝殿的装饰多以青蓝二色为多,绣以金线,显得既淡雅又恢弘。但如今,被这青蓝冷色映衬着她乌黑的发,苍白的脸,半死血色也没有的嘴唇,更显得她气色颓败,神情悲凉,再看不出往日掌宫贵妃的威扬赫赫,显得颇为凄凉。
昨天她昏厥后的事情,周嬷嬷早已经告诉了她。
面对她的昏厥,皇帝丝毫未假以辞色,反而当场宣布授予郑修容协理六宫之权。
这意味着什么,柳贵妃比谁都清楚。
原本她虽然只是贵妃,不曾封后,但权势,恩宠,皇子,她样样都占全了,虽然说莫昭仪,郑修容她们崛起很快,但没有背景,也没有子嗣,更没有权柄,根本无法和她抗衡,她柳尘香是后宫毋庸置疑的第一人,地位稳固,无人能够动摇。但昨天,她病重昏厥,皇帝却连太医都未宣,反而当众抬举了郑修容,这一落一涨之间,却是将她后宫一人独大的局面彻底打破,再不复从前的稳若泰山。
而且昨天芍药花宴的事情,不慈这个罪名已经稳稳地套在了她的头上。
权柄被削,名誉毁损,这些倒也罢了,最可怕的是,皇帝的疑心!从烨儿那里知道永德王府的事情,柳贵妃当然清楚,昨天的局面会让皇帝想到什么,而她所扮演的角色,正是灭永德王府,害死景芫,让皇帝恨之入骨的太后……这种心理投影,对宇泓墨来说极为有利,对她却是极为有害。
数十年的谨慎和权谋,竟然在昨天的芍药宴上毁于一旦!
“该死的裴元歌,该死的青黛,故意布了这样的局引本宫入彀,又当众惺惺作态,表现得他们有多孝敬,多无奈,而本宫又有多跋扈,多狠毒,多不慈!实在是可恶!”思及种种利害关系,柳贵妃忍不住再度心生愤懑,咬牙切齿地道。
“母妃未免太轻看她了,她身边的丫鬟,怎么会轻易背叛她?”宇泓烨淡淡地道,“何况以她的戒心和机敏,又怎么可能被一个丫鬟得逞?前天事情传过来时,母妃就应该再谨慎些,未免太轻信暮雪那个宫女了!她是什么人?要是就这样被暮雪给算计了,那就不配儿臣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她!”
虽然未曾直呼其名,但这个“她”是谁,却再明显不过。
这时候听到这种话,就算明知道烨儿对裴元歌未曾死心,但柳贵妃也难免觉得刺耳,忍不住怒道:“既如此,你前些日子怎么不曾告诉我?如今又来说风凉话?”、
眼见着她已经病重至此,又被削了权柄,又引起了皇帝的疑心,正是艰难之时,烨儿居然还只顾着称赞裴元歌机敏?裴元歌那狐媚究竟对烨儿使了什么手段,让他这般死心塌地?
“母妃做这事前,可没有事先告知儿臣!”宇泓烨有些恼怒地道。
他当然会觉得恼怒,原本柳贵妃是宇泓墨的养母,裴元歌每天晨昏定省是必须要来的,他接着探望母妃的名义,也还能够光明正大地见裴元歌,或许就能够逮到机会;而李纤柔虽然在裴元歌面前暴露,但在外人眼里,她和裴元歌仍然是情同姐妹,李纤柔若是当众邀请裴元歌到德昭宫,裴元歌一次两次可以推脱,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非议,这样一来他也还有机会……但现在,柳贵妃和宇泓墨差不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