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一笑,慢慢道:“也许你说得对,有些人,有些事,只愿意自己珍藏,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这种感觉,他其实也很清楚,就像阿芫。
在他的记忆里,有着一个完整的阿芫,即使已经过去数十年,但从初识到别离都清晰详细,一颦一笑宛在眼前,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就能想起所有的细节。他和阿芫的点点滴滴,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不想跟任何人提起,也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这份记忆,即使是眼前这个很像阿芫,偶尔会让他精神恍惚的裴元歌也一样。
那是他的阿芫,是他一个人的,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猜想?”皇帝慢慢地回过神,“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一定事情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你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养在深闺,又怎么能够体悟这种感受?”
裴元歌,她真是处处都不像十三岁!
“因为我爹很少跟小女提起我娘,再加上一些误会,小女曾经以为,我爹早就忘记了我娘,对小女也不闻不问,冷落厌恶,因此跟我爹曾经有很多的分析和僵持。后来,小女慢慢长大,才明白,所谓的珍视,并不一定要挂在嘴上时时刻刻地提起,也有可能是珍藏在心中的。这几个月,我爹看小女的时候,偶尔会恍惚,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也会有片刻的恍神,后来小女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跟我娘有关。也许在我爹的记忆里,有着一个完整的我娘,没有丝毫的错漏,一旦遇到触动的事物,就会想起,只是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起而已。”
裴元歌缓缓地道,想到她和父亲的原本的生疏误解,再到寿昌伯府事件后的透澈了悟,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深沉的感情,以及慨叹,显得十分真实,而且有感染力。
“是吗……。”皇帝缓缓道,忽然换了话题,“听说过去十年,裴府都是姨娘掌府,而前些日子,那位姨娘却被禁足。看起来,你年纪虽小,经历的事情却并不简单,难怪能够现在的敏锐,吃了不少苦头吧?”
提到章芸,裴元歌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咬着唇,许久才道:“是!”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透漏出无数深沉如瀚海般的情绪,波涛汹涌,如浪滔天。皇帝本就是敏锐的人,也猜到了端由,点点头,道:“朕明白了。”顿了顿,忽然又道,“裴元歌,对于将来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裴元歌一怔,秀眉微蹙:“小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朕是指,如果将来叶氏倒台,太后不能够再控制你,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皇帝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太后这般待你,你又卷入了皇宫的是非,只怕在很多人眼里心里,都觉得你跟皇宫已经脱不了关系。再说,现在宫里的嫔妃,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不在少数,将来你的婚配恐怕还是会有麻烦。”
裴元歌讶然抬眸,迎上皇帝淡漠幽深的眼眸,微微咬唇,一时间捉摸不定皇帝的意思。
皇上这话,是真的为她着想,还是在暗示着些什么?
“如果这次你的谋算能够成功,离间太后皇后的关系,甚至能够扳倒皇后,那你也算是为朕立了一大功。”看着裴元歌猜疑不定的眼眸,皇帝就知道,她只怕又想多了,摇摇头,沉吟了会儿,道,“不过,这功劳是没法明着说的,更没法明着赏赐你。这样吧,朕许给你一个承诺,将来,在朕所能允许的范围内,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算是犒劳你为朕立下的功劳。”
“皇上!”裴元歌愕然,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帝再度点点头,道:“君无戏言,朕既然说了,就会算话。你不必急着下决定,好好替你自己打算打算,等你确定了想要什么,就来告诉朕。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你还是把心思放在眼下的事情上吧!看皇后的行为,似乎已经有了满盘的谋划,虽然说你是在将计就计,不过你也要小心。毕竟,到时候朕只能给你辩解的机会,要是真有意外,朕也救不了你,太后就更加不能指望!”
“小女明白!”裴元歌福身。
皇帝点点头,微微侧身道:“好了,你进去挑选东西吧!”
“皇上!请皇上派张公公随小女前去,小女眼拙,只怕难以尽识珍宝之妙,有张公公为小女解说,也免得小女错漏稀世奇珍。”裴元歌恭谨地道,话里虽然是说让张德海为她解说珍宝,实际上却是请张德海做人证,免得将来国库里出现事端,又算到她的头上来。
皇帝当然明白她的心思,扫了她一眼,道:“不用这么诚惶诚恐,你的为人,朕还是信得过的!”
说着,侧了侧身,让出了通道。
裴元歌无奈,只得孤身进去。推开内库的门,只觉得一阵珠光宝气迎面而来。作为大夏王朝的国库,里面各色奇珍琳琅满目,即使以裴元歌的见识,也大半都叫不上来名称,只见各色名贵的古玩字画,珠宝异珍,以及许多难以辨识的稀世奇珍令人眼花缭乱,只觉得奇光异芒渐欲迷眼。
裴元歌不敢在国库多呆,更不想挑太亮眼的东西招人耳目,随眼瞥见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颗乌沉沉的雕花珠子,在一众珠宝之下显得格外不起眼,顺手拿起,便匆匆退出。见皇帝还在原位站着,便将雕花珠子呈上,道:“皇上,小女选了这颗珠子。”
皇帝对国库的东西摆设熟悉,自然知道这颗珠子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