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大落在屋顶的瓦盖上,“噼啪”作响,但就算是外间雨声嘈杂,却也更加凸显了寝屋内一股过分沉寂的气氛在蔓延着。
这种气氛酝酿在莫瑾言和南华倾之间,犹如一张被拉满的强弓即将射出箭的前一刻,一切都狠狠地压抑着,气氛紧张而紧绷。
看着在人前那样冷高孤绝的男子,竟然在自己的面前痛哭至此,瑾言闭缓缓又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心底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老天爷为了考验自己和南华倾的感情而造出来的幻想!
或许待自己一睁眼,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一切不曾发生过......
可事实却是残忍的,残酷的,瑾言虽然身体发着烧,但神智却并不迷糊。
她清楚的知道,从昨夜开始,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都是真是无比的,而现在,自己也必须面对现实,将实情告诉南华倾。
感觉小腹阵阵绞痛,一股热流缓缓从身下流出,瑾言身上仅有的力气仿佛也随之流失了,但她却强打起了精神,张口,语气温和:“侯爷,您......看着我。”
抬起头来,南华倾眼眶微红,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咬紧了牙关,像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面对莫瑾言似得。
深吸了口气,南华倾低头看着脸色苍白,却浑身发烫的莫瑾言,点了点头:“好,我看着你!”
勉强地挤出一抹极微弱的笑意,瑾言也对着南华倾点了点头,然后启唇,一字一句地道:“侯爷,妾身,妾身,怕是......小产了......”
当莫瑾言终于说出“小产”二字时。南华倾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似乎没有听明白似得,只呆呆地看着莫瑾言。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每一次呼吸,南华倾都觉得仿佛有一块锋利的锯子在锯着自己的喉咙,在撕裂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莫瑾言竟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可自己却尚未体会到为人夫的惊喜,孩子又没有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离开了自己!
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更没有保护好她腹中的孩儿......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仰头,南华倾将眼泪化成苦水硬吞了下去,这种痛。连八年前被心爱之人背叛都不曾有过,这种痛,让他恨不得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意面对这样残忍的现实!
“侯爷......”
看着南华倾痛苦地就要窒息的样子,瑾言心里的苦更甚。因为她自己同样未曾体会到做母亲的欣喜,就要去承受孩子就要没有了的事实,说是切肤之痛也不为过。
“不,一切尚未定论,瑾言!你撑着,沈画马上就来了!”
南华倾突然站起身来,将胸中诸般情绪强压了下去。显然是深受打击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只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摇着头:“瑾言,你也不确定,对不对?你根本不知道你怀孕了,对不对?”
“妾身之前。的确不知道。”瑾言艰难的点了点头,毕竟南华倾说的事实,若非今日情形乃自己滑胎无疑,她怎么也想不到,与南华倾才同房了不到一个月自己就会有孕。
“对。你是不确定的。不然你也不会不顾一切救了姐姐而落水了......”越说,南华倾就越觉得是莫瑾言在胡思乱想,在屋中徘徊不定,语气也透着一抹仓惶:“对,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我从六月十九那天同房,到今天,今天是七月十六吧,也才不到一个月时间,那会这么快就有喜了?像姐姐,她深受皇恩,伴在皇帝身边好几年,才首了上天的眷顾诞下第一个公主,我们不会这么快的......”
见南华倾有些语无伦次了,瑾言咬着唇,张口,正欲劝他,却听得门上一响。
...
却是在这个时候,屋门被人推开了,正是沈画出现在了门边,任身后大雨滂沱,雨势如注,他却神情冷静,甚至有种刻意压制的淡漠。
“侯爷,夫人她应该是落水前就有了身孕。虽然昨夜没有发作,但身子毕竟还是没抵住打击,腹中胎儿月份还太小,怕是熬不过去的。”
目光沉静地看着屋中的南华倾,似是不敢去看莫瑾言,沈画一说话,语气也沉稳的有些过分。
将油纸伞留在了门边,用双手提了衣摆一抖,将其上沾染的雨水抖在了屋檐下,然后沈画才跨步而入,一抬眼,便正好与躺在床上的莫瑾言目光相碰。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酝酿着薄薄的水雾,虽然身受着丧子之痛,却还是充满了坚毅和不屈,这样的女子......却更让人觉得心疼,怜惜啊!
沉着眉,压下心中种种冲动,沈画看向南华倾:“侯爷,刚才在下立在门口,将您和夫人的对话都听见了。”
听得沈画一进来就这样说,莫瑾言收回目光,又闭上了眼,只觉得心酸。早就从沈画那样的表情中,猜到了他肯定已经来了一会儿,只是想等自己亲口对南华倾说完才出现。
能如此细致入微,如此体贴,也只有沈画了!
“沈画!”
南华倾看到他,却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直接就冲过去将他往床沿边拉:“瑾言她昨夜都没事儿,也没发烧。可今天一早,我就发现她浑身发烫,身下的床单也有血,从身子里沁出来的血......而且,她,她说她,小......小产了......”
当南华倾终于说出“小产”这两个字时,突然一下,眼底一片黯然,抓着沈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