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拂云送来的早饭,一碗香醇粳米粥,一叠枣泥糕,两个鲜肉馅儿的小笼包,半透明的包子皮儿里,粉红的鲜肉和汤汁都能清晰可见,另外,为了解腻,厨房还拌了一小碟萝卜干儿,上面淋了油泼辣子,叫人看着就食指大动,令得南华倾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让浣古把这封信和这个木匣都送去内务府,而且无比请内务府的人早些送到凤仪宫,交到夫人手上。”
取过粥碗,南华倾只吩咐了这一句,便自顾开吃。
拂云张口本想问这木匣子里是什么,可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提篮,里头原本放置的金银花已经没了,便已经猜到了答案。
难道,主人要金银花送入凤仪宫给夫人?
拂云有些不敢相信这精致的剔红漆盒内,竟是刚刚南华倾从后山小药园摘下的金银花,莫不是,主人要借花献佛?
这样一想,拂云顿时有种不认识眼前男子的感觉。可无论从正面看还是侧面看,正在优雅地喝着粥的男子,分明就是堂堂景宁侯南华倾啊!
而且这金银花虽然也有个“花”字在名儿里,却不是真正的鲜花啊,只是一味草药而已啊。
若是想要用花儿来讨夫人的欢心,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想着,拂云低首看着木匣,有些犹豫该不该实话实说,提醒一下南华倾呢?
“属下知道了。”
却是听见吩咐后,浣古从屋外迈步而入,直接埋头将东西收了,又看了拂云一眼,示意他该跟着自己退出去了。
拂云却没动,目光又落在木匣上的信封,好奇里面写的是什么。
“还不快出去?”
南华倾感觉到了拂云的犹豫,冷冷地抬眼看着他,语气寡淡:“莫不是要本候请你们留下了一起用饭?”
对了。这个眼神,凛冽如腊月的寒风,就是这个眼神,南华倾一瞪。拂云和浣古被只觉得浑身一凉。
双双神色凛然,拂云和浣古赶紧埋头行礼,屈着身子就退出了书房。
浣古一出屋子就同时瞪了一眼拂云,低声嘱咐他好好守着主人就行,不要胡思乱想。然后才抱起木匣和书信,迅速经由木栈离开了西苑浮岛。
看着浣古离开,拂云跺跺脚,暗想可惜主人在信封上滴了蜡,不然,偷看一眼他给夫人写的情诗也好啊!
而飞快走在送东西路上的浣古。突然间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在夫人暂居后宫的这段时间内,自己恐怕会不断地往返于侯府和内务府,成为大邑朝历史上轻功最厉害的信使吧?
...
内务府做事儿虽然拖拉,但涉及凤仪宫。事无巨细,却绝不敢怠慢分毫。
收到了景宁侯府送来的东西,一位内侍赶紧捧着,匆匆便往凤仪宫而去。
小陈子接了东西,赶紧往后花园莫瑾言住的小院儿转送,只因要务在身,所以敲开院门。放下了东西,又赶紧回去守宫门了。
...
瑾言刚陪着南婉容用过早膳,此刻得闲,正泡好了一杯梅露,准备待起温了之后再饮。利用等茶水凉下来的这短暂间隙,先磨了墨抄写一偏《金刚经》。
抄写佛经。是瑾言多年来的习惯。因为这样既不用背诵经文,又能在抄写时逐渐烂熟于胸,还可以练字,一举数得。
而且在抄写佛经时,瑾言会觉得心境变得平静如水。再大的事儿,也会化作一个个墨色的字迹,印在白纸之上,也会变得简单明了,不复纠结。
却没想,这时候,小陈子抱了个狭长的木匣送来,上面,还一个信封。
木匣仅有手掌宽,却足足一尺长,看似来似乎像是装短笛一类器乐的,剔红的底儿,上面雕刻了浅浅的花纹,大部分是行云流水,也有星月湖海,雅致而流畅。
嗅着清淡的木香,瑾言知道这木匣并非凡品,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虽然心中十分好奇,但瑾言还是压住了好奇心暂时没有打开木匣,反而取了信纸在手,因为她有预感,这封信和这个木匣,很可能又是南华倾送来的。
这一次的信封和昨日那一封自己那熏香兰草纹的不一样,是浓郁的黛绿色,上面有着红蜡封印,看起来就十分醒目。
心跳在逐渐加快,待瑾言剥开封蜡,将里面一张信纸取出时,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信纸上,散发出极为清淡的一股香气,正是冬日里晒干了收拢在瓮中的腊梅味道,冷香悠然,若不仔细闻,根本不可能察觉。
这样的味道,加上信封的颜色与其常穿的黛绿衣袍如出一辙,让莫瑾言一下子就想到了南华倾,不由得双颊浮起了一抹红晕,连带捏着信纸的手也有些轻微的颤抖了起来,透露出心头的悸动。
轻手地摊开信纸,瑾言深吸了口气,开始一字一句地读这信上所写:“仰观天南星,下视忍冬藤,不见白芷书,不尽黄连苦。”
念第一遍的时候,瑾言只觉得有些熟悉,也有些怪怪的感觉,但当她再念第二遍,第三遍,直至第四遍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诗词的出处!
“这......”
半启粉唇,瑾言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手中捏着信纸,从桌边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去徘徊着。
“对!看看便知!”
瑾言突然停住步子,走到木匣边,伸手挑开铜扣,翻开盖子,里面果然是一小串黄白相间的金银花。
这一束金银花用一根墨绿色的丝线系着,其上还挂着新鲜的露水,一看便知是才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