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所立之人的确是阿婉的大哥,温洵。
历经一年的官场历练,若说之前的温洵是行事有度,那么现在看起来更显稳重成熟,面上也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不可磨灭的一股坚毅,不改的是那清瘦的身量立于书房内,仿佛如同笔直的竹子一般,还是透出坚毅不屈、从容不迫的君子风骨。
一听到熟悉却是长久未听到的声音,温洵便知是妹妹来了,也有将近一年未见妹妹,温洵心中虽是记挂得很,但依旧不忘君臣礼仪,极力不去看阿婉,对着皇上屈身拱手道,“婉昭仪娘娘有礼,臣以为还是先与皇上行礼较妥。”
阿婉一时间也是惊喜过度,经兄长提醒才记起这茬儿,“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臣妾许久未见兄长,一时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上首的皇上打量这兄妹俩,长相倒是几分相似,可一个性子沉稳,颇有谋略,另一个则是性子跳脱,行事出人意料,这般南辕北辙的性子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倒还真是有趣。
“温爱卿无需多礼,婉昭仪起吧,赐座。”有旁人在时,皇上是甚少叫阿婉的名字的,即便在场的是阿婉的兄长,皇上也并不以昵称称呼阿婉,可单是赐座这一举动,温洵对于妹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是有了些了解。
“不知皇上唤臣妾来有何事?”坐下后阿婉便是率先开了口,并不在意哥哥不赞同的眼神,只是仰着小脸问皇上。
皇上沉吟一阵,“让你兄长与你说罢,朕觉得此事你应该知道。”
温洵一直是立着的,这是君臣之礼,温洵虽是升了职,但还并未到可以坐着与皇上议事的程度,闻言便是一拱手,“臣遵旨。”
转而又面对着阿婉,神色较为严峻,“婉昭仪娘娘,臣此番前来碧水庄,是为了请皇上罢免父亲的官职而来的。”
听到哥哥提到自己不靠谱的阿爹,阿婉知道准没有好事,“阿爹是犯了何事?”
闻言,温洵是请示的看了皇上一眼,得了皇上点头,温洵才将事情始末道来,自皇上寿辰之后,不少大臣王公贵族皆是皆是见识到了阿婉得宠,不少人起了巴结的心思,虽说温其正不过是正五品的官儿罢了,但耐不住女儿有本事呀。
温大人先前还能义正言辞的拒绝,可时日长了便是来者不拒,舞姬美妾不必说,金银字画等更是成箱的收,偏着温洵当时正在南方办差,而温夫人当时正忙着照顾刚刚有孕的大儿媳,又要开始为二儿子定下亲事,一时忙不过来,且这些事儿温大人皆是在前院办的,等后院的温夫人知道时候,已经愈发不可收拾了。
阿婉听到这心里虽是怒父亲不争,但还算在承受范围之内,但兄长接下来所说的话,简直让阿婉恨得咬牙切齿,温大人不仅仅是收受贿、赂,且还卷入到朝廷党派纷争中去了,虽是不了解朝廷动向,但这官员间拉帮结派的,那位上位者会觉得愉快?
阿婉许是不甚清楚,但温洵对此却是门清得很,皇上本就厌恶这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终有一天是要将其一锅端的,只是还未到时候而已,自己父亲竟是被吹捧得昏了头了,自掘坟墓还不自知。
现在已经有谏官上奏温其正卖官卖爵,收受贿赂等等,虽是父亲已经昏了头,但毕竟是生身之父,温洵也只能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发前,赶来碧水庄求皇上赶紧撤去自己父亲的官职,保了命再说。
将事情了解个大概,阿婉便是起身与皇上福了一礼,“多谢皇上肯将此事告之臣妾,臣妾的父亲此番作为的确是难逃其罪,臣妾亦是羞愧得很。”
“噢?婉昭仪不为你父亲求情?”
一贯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有何深意,阿婉的语气却是愈发的肯定,“臣妾不敢,即便臣妾是以女子,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即便那是臣妾的父亲,臣妾也万不敢求情,国有国法,如若臣妾的父亲确实犯下此事,请皇上按着律法处置就是了,臣妾只求皇上不迁怒与哥哥就好。”
在阿婉看来,以阿爹的性子能够做到正五品的郎中已经是顶了天了,且父亲年纪也不小了,后起之秀如雨后春笋般,即便父亲升官,也不会坐到位极人臣的位置,而自己的大哥温洵,正是年轻力壮,施展才干的好时候,没得被父亲牵连。
皇上听阿婉这一番话,眸光一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点点头后,“温爱卿所说之事,朕自有考量,至于温郎中之事,朕自会让人去办的,婉昭仪许久未见亲人了,朕就给你个恩典,与温爱卿叙叙话吧。”
闻言温洵与阿婉面上皆露出喜色,称是谢恩之后便退出了万和楼,往阿婉所居的凉霄阁去。
“娘娘最近可好?”
“大哥最近可好?”
虽是得了皇上的恩典,但祖宗规矩里早就定下了会见亲人的辰时,是以兄妹二人皆是不敢耽搁,在凉霄阁内坐定后,就开始急急询问起对方的近况来。
兄妹二人话一出口,不由相视而笑,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已经是一年未见,难得的了恩典,心里不免有些激动与兴奋。
“只有咱们二人在此,哥哥可别叫我娘娘,听着怪不舒坦的。”
瞧妹妹入宫一年,依旧是娇气率真的性子,温洵却是更安心了些,毕竟自己是男子,与妹妹见面时间短暂,温洵也不矫情于规矩,点点头喊了句,“阿婉妹妹。”
听得大哥如同在家时一般唤自己的名字,阿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