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铜板里的确有东西爬出来。
是一个人。
这人原本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小,从铜板的方孔里爬出来后,每走一步身体就长大几倍,转眼就如常人那么大了。
一个声音激动的喊道:“可算是爬出来了!”
花满楼吃惊道:“六哥?”
“七童!先不忙,等六哥先去把臭老头抓起来,再说你和小八弟妹——”他转过头来,忽然失了声。
后面哪里有什么小八弟妹,只有一只乖巧安静的大胖猫。
指着泡芙不可思议的大喊道:“原来小八真的是一只猫!”他表情略显崩溃,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我是一只猫’‘你永远是一只猫’的……”
花满楼的笑容忽然僵了。
再次闭上了嘴,这次不是受了惊吓,而是忽然意识到他刚刚的话泄露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他偷瞄了一眼自家小弟,清清嗓子,表情显得说不出的窘迫,咧嘴笑了笑,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道:“那只女鬼拿给家里人看的书信是假的,我受了暗算,一直都被关在这枚铜板里,这些事情以后再说,鬼神之事……先别告诉家里人,总之你记住六哥不是被美色迷惑才落入陷阱的!我看那臭老头跑了没有!”
“有”字的声音落下,他人已跃出了院落之外。
大概是觉得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不好意思,一直没再回来。
花满楼收起两件原本属于女鬼的东西,等到差不多到了晚宴的时间,便和变回了人形的泡芙相携着前往用餐的大厅。
花家是个很大的家族,家里有很多人,如果不算底下的子侄辈,花满楼就是最小的一个,总不能让长辈们兄长们等他们两个小辈吧?
今天的家宴与以往的家宴都不同,因为这场家宴里,有一个人很特殊的人要出场,所以花满楼的几位嫂嫂们都没有出席。
花满楼和泡芙去的并不晚,可他们到了的时候,大厅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很多人和他们两个一样,特意来的早了一些,他们谁也没有通知谁,谁也没有和谁商量,来早了的人只是相互之间彼此看了看,目的何在心知肚明,相视而笑无需多言。
花满楼的六位兄长,还有他费了好多口舌什么办法都用上了才得以跟着父亲一起来的侄子花明昭,再加上在门口与他们两个巧遇的花如令,一共十个人。
厅室里摆着一张又圆又大的餐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以及几样凉菜。
而又圆又大的餐桌周围,却摆着十一张凳子。
没有人去问第十一个位置上的人什么时候才来,所有人的注意力,或者光明正大,或者隐晦含蓄,都在花七童旁边的姑娘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美貌,一眼也看不出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表情太……
:严肃。
二哥:正经。
三哥:呆。
四哥:傻。
五哥:笨。
看着从老五手里传过来的折扇和狼毫,默然无语。
后面的几个,真的不是在凑字数吗?
他想了想,提笔在上面写下四个字,晾干,合上,递了回去。
五哥疑惑。
四哥茫然。
三哥挑眉。
二哥了然。
大哥皱眉:有容乃大?
使劲儿的把脑袋凑过来看的花明昭小声道:“是不是夸小七婶心怀宽广度量大的意思?”
然后被他爹一把捂住了嘴。
可耳朵最灵的花满楼还是听到了。
听的最清楚的就是“小七婶”三个字。
说都说出来了,几位兄长索性光明正大的观察起幺弟的反应,就连花如令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期待。
他们几个兄弟里,既没有成亲、也没有心仪的对和花满楼两个,但作为父亲和兄长,他们娶不着媳妇儿,最叫他们担心的,正是这名自小眼盲,但心性却是一家人当中最好、最能看得开的幺子以及幺弟。
在家人心目中,花满楼绝对是最优秀最完美的,可他的眼睛也是让他们这些做父亲的做兄长的提起来就难免痛惜的一个地方。
这样的心情,是花明昭这种对小叔无限崇拜的少年所不能理解的,因为当他有记忆的时候,他看到的、接触到的、了解的花满楼,就已经是如今心如明镜、宽容旷达的花满楼,他温文儒雅,淡泊宁静,对鲜花、对生活、对生命充满了热爱之情,平生也从未有过颓废、沮丧的时候,这样的花满楼,在花明昭甚至大多数认识花满楼的人心中,都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但莫要忘了,一个人不是生来就是这样优秀、完美的。
没有人知道,到底付出了多少的血汗,才成就了今天的花满楼。
就算是亲眼见证了花满楼成长和蜕变的家人,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清楚花满楼的不易和付出。
在花家,最招人疼的孩子绝对是花七童。
大家最关心的,自然也是花满楼的生活……和感情了。
花满楼笑了。
大家紧张起来,花如令也不禁凝神静听,十分好奇自己的小儿子到底会怎么说。
花满楼缓缓的说道:“娘怎么还没来?”
花爹= =:“……”
兄长们= =:“……”
心眼最少的花明昭立即殷勤的回答:“奶奶在做菜!小叔,要我过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