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听说武国那边,武琸宸想要把孝贤侯的锦镶翁主嫁过来,不知二位大人有什么看法。”
喻彦靠在大椅上,左手托了一杯茶,正悠闲的呷着,说完了话,抬起眼来看了坐在桌案前的方启盛和武鼎旸二人。
武鼎旸垂着眼睛并没有要表态的意思,方启盛用余光瞥了武鼎旸一眼,随即说道:“孝贤侯论辈分是武琸宸的叔叔,不过论感情,孝贤侯怕是武鼎旸的仇人,武王突然要将锦镶翁主嫁到喻国来,想必是别有用心。”
喻彦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表态,又用眼睛去看武鼎旸,说道:“国姓侯觉得呢?”
武鼎旸笑了一声,说道:“王上,卑臣怕是不好说什么。”
喻彦说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武鼎旸说道:“卑臣虽尽忠于我王,但终归曾经是武国人,不管朝臣说不说,然而心里总归觉得卑臣有异心,在这种大事上,卑臣不好表态。”
喻彦听完了,半天没出声,刚刚还悠闲的脸色突然拉了下来,显然已经不高兴了,半响才说道:“你但说无妨。”
方启盛把喻彦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不禁又瞥眼看了一眼武鼎旸。
武鼎旸得到了喻王的应允,这才说道:“卑臣觉得这不关武王安得什么心思,娶锦镶翁主,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
“哦?国姓侯有不同的看法?”
武鼎旸说道:“其一,孝贤侯封地地数北面,正好与我国地形相呼应,成前后之势。其二孝贤封地财资充沛,北面多铜山,可以铸钱,武国市面上流通的铜钱,不能说一半,但总有一小半是孝贤侯铸出来的。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正如方大人说的,孝贤侯一直觉得自己是武国的直系子孙,如果不是因为武国改变了礼制,仍旧采用兄终弟及的制度,那么现在坐在王位上的就不会是武琸宸了,对此孝贤侯一直耿耿于怀,孝贤侯既然对武王有隔阂,我王何不正好利用这一点呢?”
喻彦听了表情终于渐渐露出笑意,说道:“国姓侯的见解果然独到,而且一阵见血,这三点分析的极是……好了,这件事儿,赶明儿拿到廷议上,让大家议一议,今个儿只是请二位大人来喝喝茶。”
方启盛本身想说话,但是听了喻王的话就没有再说,只是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三人坐了一会儿,说的也不是朝政,闲聊了几句,武鼎旸就退下了,方启盛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喻彦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方尹可是有话要说?”
“正是,王上明鉴。”
喻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想当年的方尹,可不是现在这个稳重性子,当年可是有话不吐就不同的主儿,怎么?现在学得老道了?”
方启盛说道:“因为在朝中这些年,卑臣也在习学。”
“行了,说正事儿罢。方尹可是觉得方才国姓侯分析的不对?”
方启盛这才说道:“不然,国姓侯说的字字都对,对的无可挑剔。”
“那还有什么不对?”
方启盛继续说道:“王上,您不觉得就是太对了么?国姓侯在武国的时候只不过是个校尉,得到将军凤洪的赞赏,才引荐给武王,武王派他来护送大王回喻国。一个小小的校尉,岂能对武国的事情知之甚详?王上,这其中……怕是有诈。”
喻彦没有立刻接话,手里握着空了的杯子把玩了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说道:“启盛啊,让你负责查孤的王兄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启盛顿了一下,说道:“卑臣无能,因为侯爷是从小失散,所以……”
喻彦抬了一下手,示意方启盛噤声,自己站起身来,转身抬步就走,说道:“那就继续找罢,这是太后的遗愿,就算不惜代价,孤也要完成……”
方启盛看着喻彦走远的背景,只能叹了口气。
凤淇站在窗前面儿,有风从大敞着的窗口涌进来,吹得她头发有些微乱,只不过凤淇懒得去打理。
凝芳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淇妃娘娘倚着窗子站着,手里拿了一封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凝芳走过去,说道:“娘娘,窗前风大了,奴婢把窗子关上罢。”
凤淇这才回过神来,走回桌案前坐下来,低头将手中的信又看了一遍。
信是从喻国来的密保,自然是武鼎旸令人送过来的,信中说了,武鼎旸有八成的把握已经说服了喻王,可以把锦镶翁主嫁过去。
凝芳给凤淇倒了杯热茶,说道:“娘娘,您是不舒服么?”
凤淇摇了摇头,凝芳又道:“那娘娘定是心情不好,奴婢扶娘娘去花园看看花儿罢。”
凤淇说道:“并不是不好,只是在琢磨一个问题。”
有些人生来就是统治者,有些人生来多磨多难,凤淇觉得不管自己的这辈子还是前辈子,必然属于多磨多难的人,而有些人,生来就是牺牲品。
例如武鼎旸。
凤淇看着信,突然想着,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上辈子的武鼎旸对武国忠心一片,因为他以为自己是武国人,当时孝贤侯、武培德和姜妃联合叛乱,与喻国里应外合,武鼎旸还领着军队与叛军对战。
只不过在被关在尚武殿的时候,凤淇才听说了,原来武鼎旸是喻王的亲兄长,在武鼎旸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还是个不起眼的讴者,无力抚养儿子,而且又怕喻王的后妃们加害,只好把武鼎旸交给别人抚养,一来二去,武鼎旸漂泊到了武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