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心里头暗笑,看来她这渣爹似乎还没把她要来过年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看他这回怎么收场!
不多会儿,迎面来了个少年人,匆匆过了来,与那门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带姑娘进去。”
门子恭敬应了一声,离开了。
那人先向阮小幺行了个礼,道:“姑娘,小的是老爷身边伺候的,现带您过去。”
阮小幺“嗯”了一声,与他一道前去。
主院处处景色怡人,园门相隔,各有不同,最里边正是李季的住处。
那小厮只带阮小幺在前厅中等候,并不到最里处,让下人奉了茶,便道:“小的这便去禀报老爷,还请姑娘稍歇息片刻。”
他似乎之前并不认识阮小幺,此时的神情仿佛很怕她一个不高兴便直冲了起来。她甚至能看到他在背过去时,悄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劳烦你了,请速去速回。”她道。
那小厮一声应下,又步履匆匆进了去。
半盏茶的时间后,瞧见李季出了来。
平心而论,她这渣爹的皮相还真算不错,如今也正值年青,光从外表看来,倒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难怪能骗到那许多美人。
然而李季看向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尴尬。
她笑盈盈起身一拜,“玲珑见过爹爹。”
李季的神情更尴尬了。
他吞吞吐吐道:“玲珑、玲珑啊,今日你祖父祖母都来了家中,这……你姨母也在呵……今儿个大过年的,要不如此,我带你去见一见你姨娘们吧?你们一处吃个团圆饭,也乐呵乐呵!”
阮小幺彻底对这副窝囊废的模样没指望了。
她把那“乐呵乐呵”挂在嘴边念了一回,道:“爹爹,许久不见亲人,我心中甚是想念。但如今在家中的姨娘们,我一个也不认得,这叫玲珑怎么去认亲呢?况且,良妃娘娘还特地着我替她向祖父祖母问好……”
李季一呆。“娘娘是如此说的?”
“是啊!”她道:“我还想着回去禀了娘娘呢,这可如何是好……算了,玲珑还是此刻便回去吧!”
“哎哎哎……”李季慌忙拦住她,讨好道:“爹爹只这么一说,你莫要放在心上,这便带你去见祖父祖母!”
阮小幺露了个单纯而无辜的笑容。
李季苦着脸,一路走得步履飞快,然而他快阮小幺也快,总之怎么也是甩不掉的。他只得将火气撒在路过的下人们身上,见你骂一句“走路小心些!”、见他骂一句“没长眼啊!”。磕磕绊绊,总归是到了太爷与老夫人之处。
事先阮小幺已得知,李季这在京城的宅子是自个儿买下来的,住也是自个儿住,把老爹老娘正房妻子以及一干小妾们都撇在了沧州。来了这处后,又添了几个妾室,当真有山高皇帝远的意味。
然而好梦易碎,这不,不仅爹娘来了,连素来爱管人的商宛容也来了。
她还知晓,这李太爷与李老妇人从前对她算得上是不冷不淡。似乎是因着原先商婉华在家中不大懂的侍奉公婆之道,常有些嘴角,这便连着玲珑也不大受宠了。
说到底也怪不得这老人家,谁叫商婉华自个儿出了这么个丑事,再想让他们喜欢这孙女儿,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李季带着阮小幺不停步地到了南边的几楹正屋。与李季自己那处一般,也是个四进深的院子,重重行行到了最里头,早有下人去报了信儿,请二人进去。
屋里暖和得有些热。不多会儿阮小幺身上便起了一层汗,鼻端闻到清幽的梅香,是香案上袅袅从博山炉中燃气的熏香。
屋内装点得富丽堂皇,壁上一副丝帛长卷也是大好的春日百花蜂蝶图,层层珠帘被李季一拨,叮叮咚咚发出清脆声响,极是悦耳。左右屋的屏风是镶金饰玉的,四面架子里头是一副双层绣富贵牡丹,一副阵法,两面花容,且针脚极好,瞧着便价值不菲。
兴许这博古架、罗汉床、八仙桌等都是依照老太爷与老夫人的喜好来置的,正一个满眼的金光璀璨。
阮小幺一眼便瞧见了里头的商宛容,她身边还有个十多岁的小公子,坐在一边,屁股扭来扭曲,时刻不得安稳,想必是她的儿子了。
商宛容也瞧见了她,当下大惊失色,转而冷下了脸,一瞬间失态后,却转过了头,向上首两人说了几句。
几人皆转过头来。
李老妇人刚招了招手,“四郎,你来……”
一句话再也没说上来,因为见着他身后的阮小幺了。
她面色一变,指着阮小幺,“她、她……”
“娘!”李季忙进去顺了顺她的背,小声道:“她是您的孙女儿,玲珑。”
“我自然认得!”老夫人恨恨道:“她不是在商家么!你怎么又把她接过来了!”
“我、我……”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话。
阮小幺却大方的很,轻轻到了几人身前,盈盈下拜,“玲珑见过祖父、祖母。”
老太爷身子骨健朗,将罗汉床上矮塌一拍,皱眉道:“你还有脸叫祖父祖母!?你早不是我李家之人了!”
她有些委屈地看向李季。
渣爹终于感受到嘴皮子不利索的痛苦了,他结巴着道:“这是、是良妃叫、叫认的!孩儿一时忘了与二老说……”
几人瞠目结舌。
商宛容忍不住道:“相公,这究竟怎生回事!”
他低着脑袋,垂头丧气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老夫人大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