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煜炵淡淡地说道:“我又不是废人,穿衣这种简单的事情还用劳烦他人吗?”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他却还是站起身来,伸开了手,让裴馨儿服侍着他穿好了外衣。
裴馨儿偷偷腹诽着,嘴上却问道:“爷,您可曾饿了?要不要妾身命人送些吃食过来?”
昭煜炵想了想,问道:“你可曾吃过了?”
裴馨儿一愣,摇了摇头道:“还不曾。”
他便道:“那传吧!”
裴馨儿又是一愣,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就见到回来的莺儿,见了她后忙微微一笑,道:“姨奶奶,都安排好了。”
裴馨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说道:“爷醒了,你让厨房拿些饭菜上来吧。”
莺儿吃了一惊,急忙应了一声,赶紧又掉头走了出去。
裴馨儿便回去扶着昭煜炵走到外间,在罗汉床上坐下,又亲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坐到了他的对面。
两人一时静默无语。
裴馨儿想了想,便用淡淡的语气,仿佛说着“今天天气真好”这类的话题,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爷,那个沁兰据说是大奶奶特意拨给妾身用的。妾身不忍心驳了大***好意,就让她留下了。”
昭煜炵淡然的表情这才出现了一点点微小的变化,抬眼看了看她,然后更加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些事情,你自个儿做主就好。”
两人又要陷于无话可说的境地时,莺儿适时带着丫鬟婆子们将饭菜都端了上来,灵姐儿也回到了屋里,欢快地加入到父母之间,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略微坐了坐,消了消食,昭煜炵便又躺下了。他们一路舟车劳顿,不过下午时睡了那么两三个时辰,又怎么够?于是又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早晨,裴馨儿是被外面的一阵说话声惊醒过来的。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酸溜溜地说道:“裴姨奶奶这次被将军带回来,果然就身价不同了啊!太阳都升得这么高了,却还在卧榻酣眠,当真是好命呢!只不知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着将军的老夫人会有多担心!”
这声音不是张嬷嬷是谁?
裴馨儿便不由皱了皱眉头,睁开眼来,不料却一眼看进了一双深幽的眼眸之中,顿时一惊,叫了一声:“爷……”
昭煜炵见她醒了,便微微垂下眼帘,淡淡地说道:“不早了,该起了,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裴馨儿愣了一下,随即应了声“好”,便支起了身子,冲着外面叫道:“莺儿、娟儿。”
莺儿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欣喜中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说道:“来了。”
娟儿却在一旁,口气颇不对付地说道:“看看,姨奶奶这不就起来了吗?这会儿才不过辰时中,哪里就很晚了?嬷嬷怎么这么没有耐心?”
张嬷嬷被她噎得一口气堵在心口,还没说什么,便听莺儿说道:“好了好了,娟儿别说了,姨奶奶醒了,咱们快快进去服侍吧!张嬷嬷,您请稍待,姨奶奶很快就能打点妥当,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张嬷嬷便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不过是个下人,有什么耐心不耐心的?最要紧是老夫人有没有耐心!你们自个儿耽误了时间,我好生提醒你们,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编排起我的不是来!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这还要回去给老夫人回信儿呢!”
说完一阵脚步声响起,竟是径直走了。
裴馨儿在屋里听得分明,便不动声色看了昭煜炵一眼,却见他也是不动声色,薄唇微抿,眸色深幽,看不出什么心思来。
她便也什么都不说,自个儿先下了床,就见莺儿和娟儿相继走进来,手里拿着毛巾面盆之类的东西,见她起来了,急忙上前服侍,帮她穿好了衣裳、洗脸漱口后,又由她领着两个丫鬟服侍着昭煜炵起身。
等两人都打点好后,娟儿便问道:“将军、姨奶奶,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要现在端上来?”
昭煜炵摇了摇头,道:“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吧,别让她老人家等久了。早膳回来再吃也不迟。”
莺儿和娟儿就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恭声应是,然后裴馨儿就扶着昭煜炵走了出去。
走过两个丫鬟身边时,裴馨儿给她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一愣,随即会意。
出门走了两步,正巧看见瑞娘带着还在揉眼睛的灵姐儿走了出来,见了他们,急忙行礼道:“小的给将军请安,给姨奶奶请安。”
裴馨儿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仍然一脸倦容的女儿,默默叹了口气。当她们到了丁乡以后,自然免了请安的差事,大人小孩都习惯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惬意生活。但一旦回到这大宅里,请安就是必不可少的活儿,别说灵姐儿了,就连她都颇有些不习惯。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柔声说道:“灵姐儿,乖,到娘这儿来。咱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灵姐儿虽然没睡够,这会儿却十分乖巧地不哭不闹,只是不停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来到二人面前。昭煜炵的眼中就闪过一丝慈爱,然后将灵姐儿的小手牵起,三人就并肩向外走去。
由于昭煜炵身上有伤,走得慢,三人来到老夫人的住处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一看见昭煜炵来了,急忙奔进去禀告老夫人,老夫人听了就是一惊,竟亲自走了出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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