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很快地消瘦下去了。
她整夜整夜地不能成眠,一入夜就会有“人”站在她的床头,全都是死在她手上的人,有些人甚至当时并没有人知道是死在她手里的,已经淹没在她的记忆中的,如今全都被翻了出来。她也曾经试过让自己的宫女、嬷嬷们陪着自己一起睡,然而她们不是看不到那些“人”,就是干脆眼一翻被吓昏了过去,让一屋子人点着蜡烛不睡陪着自己倒是好,可如此一来她这皇太后的面子该往哪儿放?不是明摆着她心虚了么?若有人问她为什么心虚,是不是要拿出以前的桩桩公案来细说一番呢?
太后真的是技穷了。
她曾经以为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人们心中的臆想,信则有不信则无,而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自然也不怕什么妖魔鬼怪找上门来。然而现在她却不敢确定了。
若说那杖毙的宫女还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可那些先帝的嫔妃们呢?那些根本就没流露出去是她害死的人呢?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跟她有关?又怎么可能扮成那些人的样子来吓唬自己?!
她一时间也无法判断真假了,而在这疑神疑鬼之中,更大的恐惧隐藏在心底深处,被表面上的强势所压制了,却是更加的生根发芽,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破土而出,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几天之后。皇帝便又将昭煜炵叫进了宫。
这会儿裴馨儿的身子已经慢慢开始恢复了,脸上好歹长了点儿肉,面色红润了些。衬托得那双漆黑的眼眸愈发的明亮动人,眉眼之间的风情能叫人看瞎了眼,勾得昭煜炵食指大动却又动不得,只得减少了待在她身边的时间,用枯燥繁重的公务来平息体内被她一个眼神就轻易勾起的冲动。所以这些日子,他倒是处理了不少积压的公务,生活也渐渐走上了规律。颇有些恢复以前的状态的样子。
被皇帝叫进宫去之后,他便看见前几天还在郁闷烦躁、愁眉不展的皇帝。这会儿却变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一见到他,甚至没等他行完礼,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后如何的凄惨,他看了又如何的解气,等等等等。
昭煜炵听得啼笑皆非,好不容易等皇帝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便说道:“恭喜皇上,旗开得胜。皇上想必觉得应该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吧?”
不然这么着急把他找来做什么?
果然,皇帝点了点头,总算是恢复了点儿沉着,说道:“太后已经撑不住了。是时候做出最后一击了。今晚朕就会安排最后的人上场,只要能够逼出太后的真心话,就算先帝复生也保不了她了!”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戾。还有深深的怨愤隐藏其中。
这些日子以来,太后所见的那些“鬼”,确实都不是“鬼”,而是皇帝派人假扮的。有了太后宫中的内应,再有一些武功高强来去无踪的高手相助,要做到这点并不太难。尤其是在皇帝自个儿监守自盗的前提下,更是十分轻松。而且天下的事情有多少能够瞒过皇帝的?端看他有没有心去查罢了。先帝本来就已经把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太后,彻底查了一遍,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将其罪行公之于众罢了,如今的皇帝可没什么顾虑了,接受先帝的调查结果之后,再加上自己查到的,也难怪他会对太后如此恨之入骨。
昭煜炵并不感觉奇怪,只是将他们所定下的计策又仔细想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差错了,便躬身说道:“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布置,保证不会令陛下失望!”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把裴氏也带进来看看吧。毕竟这是她的主意,让她看看结果也好,况且太后跟她之间也不是没有过节的,想必她会很乐意看到今晚上太后的狼狈样才对。”
昭煜炵抿了抿嘴,不得不承认皇帝这话还真是说中了裴馨儿的性格。他虽然很有些不乐意,但若是将裴馨儿的喜怒放在第一位的话,他便不该阻止她来看看太后最后的下场。
于是他只能应道:“以馨儿现在身体状况,出来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她是否有兴趣看这场戏,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思了。臣会转达皇上的意思,但她若不想来,还请皇上多多见谅。”
皇帝此时心情甚好,也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一摆手道:“不过是看戏而已,自然是要本人有那个*来看才对。若是她没心思看,强逼着她来有什么意义?你尽管去问吧,她愿来就来,不愿来就算了,不必勉强。”
昭煜炵于是退了出来,先安排好了晚上的事情。既然是要逼出太后的真心话,将往日的事情公诸于众,自然是要安排一些“证人”在场才行的。他与皇帝早就想过了,趁着最近北边边境上鲜卑人又蠢蠢欲动的借口,将几位朝廷的大员都请进宫来,再加上宫中的嫔妃们,到时候一起目睹太后的丑态,想必天下人也不会对皇帝的行为有什么其他的说法了!为了封住悠悠众生之口,他们可谓是煞费苦心。
办好了这一切后,他便又回到家中,向裴馨儿说起了这件事情。不出他的意料,裴馨儿自然对此十分的感兴趣。她跟太后之间的过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虽并未怎么接触过,但却似乎已经累积下了几辈子的仇怨,看着对方倒霉,她自然会觉得万分的畅快。
于是她便兴致勃勃地早早用过了晚膳,换上久未穿过的礼服,然后让莺儿和娟儿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