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先是让医女在裴馨儿的身上下好了针,来延缓血脉的流动,从而遏制毒性的蔓延,紧接着便将一碗浓浓的汤药端了进来,给她喂了下去。院正就在一旁负责为昭煜炵解说,道:“将军请看,这是我等专门为了给裴姨奶奶解毒所研究出来的毒药,别人服了那是见血封侯,可偏生只有这样才能跟她现下体内的毒素相中和,起到解毒的效果。”
昭煜炵皱了皱眉头,双手在袖中捏紧了拳头,面上却保持着一片淡然,道:“你们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我只要她安然无恙,若是因此而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声音也不高,可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头冷嗖嗖的,一股寒气油然而生。院正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凉嗖嗖的,冷汗密密麻麻渗出了额头,他急忙躬身应是,心中压力倍增。
喂裴馨儿喝下剧毒之药后,就见她的脸色渐渐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嘴角有一丝乌血汩汩而出,看得昭煜炵顿时心头一紧,绷紧了神经。
医女急忙上前,又是几根银针刺了下去,而她一边动作,昭煜炵则在一边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股凛冽的寒气掺杂着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站在一旁的院正等人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无比危险的感觉降临在头顶。那股杀意吓得人打从心底里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杜仲强些,常年钻研医道的他似乎连感觉都比别人慢上一拍。这会儿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坦然说道:“将军不必担心,这只是解毒的正常现象,表明以毒攻毒的方法奏效了。裴姨奶奶吐出的是毒血,等这些毒血放尽就没事了。”
昭煜炵眼角一抽,转过头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她中毒多时。毒性怕是已经深入肺腑,毒血流尽以后。岂不是全身的血都要流完了?这还没事?!”
杜仲不由哑然,挠了挠头道:“将军说的是,是在下没有说清楚了。裴姨奶奶虽然中毒已久,但因为处置得当。毒性受到压制,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严重。在下所说的毒血不过是指她心头的那丝毒血,只要将其清除出来,剩下的我们会用蒸熏法来为她拔毒,所以不要紧的。”
昭煜炵听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了裴馨儿。虽然杜仲说得似乎很有把握,但只要一刻裴馨儿没有醒来,他就一刻不能真正放下心来。这会儿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看见她受毒药的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由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不能保得了她的安全,甚至不能为她及早解毒,这样的自己还好意思说什么英明神武?果然这些都是被人吹捧出来的,他也不过就是个平凡人而已,一个会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手忙脚乱的男人而已。
只见裴馨儿嘴里果然源源不断流出了黑血来,一旁的医女便用玉盆全都接住了。直到吐了小半盆,才慢慢止住。昭煜炵又想狠狠教训杜仲一顿了——吐了这么多血。哪里是“一点心头之血”那么简单的?这么多血流出来,她的身体真的还能够撑得住吗?
好在杜仲他们也很关心这个事情。对于以毒攻毒的方法,他们最担心的无外乎两条,一是毒药的分量和配置,万一出了差错,让裴馨儿解了毒又中毒,那他们可都不要想活了!二就是她的体力,就算毒药的分量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可万一裴馨儿没了体力,不能继续之后的治疗,也一样要前功尽弃。到那个时候,只会有更多的毒素沉积在她的体内,再想要治就更加困难了。
所以待她的血一吐完,他和几位太医就急忙凑上前去,挨个替裴馨儿诊了脉,然后大大松了口气,凝重的脸色也放松下来。
还好没出什么纰漏,毒药的剂量没错,裴馨儿的体力也比他们想象中好,这下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了,他们都感到十分之欣慰。
接下来,他们将裴馨儿扳倒了净室中,那里已经支起了一个大桶,桶下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灶台,这会儿正用火烧着,桶里的水已经冒起了浓浓的热气,不过还不到沸腾的地步。伴随着氤氲的水蒸气飘散出来的,还有刺鼻的药味,只凭这个药味就不难判断,这桶里的水中到底放了多少药物进去。人们一闻到这股药味,除了整日与药材打交道的大夫和医女们以外,闻者欲呕,不少人原本健康的脸色都变成了青白,恨不得立刻跑出去把隔夜地饭都吐出来才好。
唯一的例外就是昭煜炵了,他似乎对这刺鼻的药味毫无感觉,只紧紧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医女将裴馨儿抬进了木桶里,放在药水之中。这会儿为了避嫌,太医们和家丁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医女和丫鬟婆子们在一旁帮忙,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桶边,阴沉着脸色,没人敢去劝他离开,在他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做着事情,连那难以忍受的药味都顾不得了。
这种蒸熏之法并不算什么特别罕见稀奇的方法,中医自古就有不少人用过。通过热水和蒸汽将人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再通过肌肤和五官将药材吸收进去,一进一出之间,便将体内有毒的东西替换了一遍,既排了毒,又补充了体内的流失,让人不至于元气大伤。
只是这蒸熏法的火候却是需要仔细把握的,不然火小了没有效果,火大了那就成了煮汤了,把人煮熟了可怎么办?好在这里的医女们都是太医院里专门为了替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