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听了,不由就是一惊,脱口而出道:“不必。”
裴馨儿一愣,看向她。
她顿时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挂起了笑容,说道:“裴妹妹考虑得周全,这么做本没什么不妥,也是对孙妹妹的照顾,主意是好的。只是这会儿我病了,你又要主持中馈,自个儿还有两个孩子要照看,哪里还有工夫去关照她?让她跟李妹妹住在一块儿,多少互相有个照应,这样你也省事些,我也能够放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裴馨儿原本并没往深处想,只是纯粹觉着孙氏和李氏继续共处一院儿的话,一来那空间确实是窄了些,将来产房都没处摆,二来那两人看着怎么也不是特别和睦的样子,也怕孙氏不能够舒心,反倒会害了腹中的胎儿。
她要对付的人只是冯氏,至于孙氏和李氏,只要不妨碍到她要做的事情,她还是愿意照顾一二的。左右大家都是昭煜炵的妾室,身为妾室的苦楚她前世算是尝尽了,这会儿自然就多了几分容人之心。更何况不管女人之间的官司打得如何,可孩子何辜?就算看在灵姐儿和淳哥儿的份上,她也不愿过多造孽。
不过这会儿一见冯氏的表情,她心中那根弦立刻就紧绷了起来。或许是前世被冯氏整得惨了,对冯氏她有种天然的戒备,只要冯氏一动歪脑筋,她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今就是如此,冯氏的话说得再漂亮、再有理,在她看来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就算说她多疑也好,对冯氏,她从来就不敢掉以轻心。
冯氏不会无缘无故反对将孙氏迁出去,独居一院,这其中必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蹊跷。
于是她便赶紧笑了起来,说道:“大奶奶说的是呢!倒是妾身考虑不周了。那就还是让孙妹妹跟李妹妹一块儿住着,不过那院子也太窄了些,产房都不好布置。我另外寻一处布置产房,等孙妹妹快生了再迁过去就是。”
冯氏微微翘了翘嘴角,说道:“裴妹妹果然是考虑得周全的,那就这么定了吧。”
她不是很在意产房的事情,孙氏有没有那个福气保着胎直到生产都还未可知呢,说产房什么的也太早了些。
裴馨儿便辞过了冯氏走出来,面上带着笑容,眼中却一片沉凝。她跟莺儿一路走回自个儿的院子,来到院门口,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
莺儿急忙上前两步。问道:“姨奶奶怎么了?”
她看了看莺儿。低声说道:“一会儿你去孙姨奶奶那儿瞧瞧,给她送点儿燕窝过去,顺便问问她最近的情形怎么样。”
送东西这种事情本用不着莺儿这种大丫鬟亲自出面,她却叫莺儿亲自走一趟。莺儿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赶紧应了下来,两人这才继续向着院里走去。
一宿无语。
到了第二天,莺儿等人服侍了裴馨儿起床,一边为她梳着头,一边说道:“昨儿个晚上,我按照姨奶奶的吩咐给孙姨奶奶送了东西过去,见孙姨奶奶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虚弱的样子。荣娘说孙姨奶奶的孕吐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这些日子吃得愈发的少了,让人看了很是担心。”
裴馨儿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已经请大夫来替孙氏看过,都说孕吐的问题不大,可问题不大这会儿却怎么总是不见好转?孕妇如今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饱,连母体都吃不饱的话。孩子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便说道:“再去请大夫来替孙姨奶奶看看,另外你也多多留意一下那边院子里的情形,不但是孙姨奶奶,李姨奶奶那边儿也不能放松。”
莺儿心中一惊,却没有说什么,低声应了下来。
却说这会儿在孙氏和李氏的院子里,气氛可不是那么好的。本来这两人同病相怜,相处得倒还不错。她们先是被冯氏压制,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后来冯氏跟裴馨儿斗得厉害,她们无依无靠,唯恐无辜卷入风暴之中难以保全自身,更是整日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沾染任何事情。在将军府中也没人关注她们的存在,她们也只能彼此帮扶着一点儿混日子。
可自从孙氏怀孕以后,这种还算默契的情形就立刻不同了。且不说孙氏将所有人都当成了敌人来防备,整日里深居简出,便是李氏也轻易不出门了。尤其是冯氏病倒以后,她连请安这种事情都不必再做,便更加闭门谢客,便是偶尔出门走走,也是沉静得可怕。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思量,如今将军府内院儿的四个女人,就剩她一个人肚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了。原本她也知道是冯氏在从中作祟,让她和孙氏都怀不上孩子,但形势比人强,她们无权无势,自然无法改变现状,两人都是满腹的辛酸。可是如今孙氏居然怀孕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孙氏一直都在暗中谋划,这才能找到机会浑水摸鱼,趁着冯氏专心致志对付裴馨儿的时候想方设法有了孩子,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这是多深的心机啊!
相比起来,自己可就痴傻得多了!脑子不够活络、心眼儿不够多,没能像孙氏那样趁虚而入,这是自个儿的愚蠢,怨不得别人。可那孙氏整日里表现得跟自己共同进退的模样,暗中却只为自己谋划,便是想到了这样的机会居然也不跟她提醒一声,甚至将她也瞒得死死的,亏她还真的就一门心思以为两人真的是攻守同盟!
每每想到这儿,便有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又怎能不对孙氏生出几分怨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