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竹根本不理会他——又不是疯了,他才激了警幻,自个儿倒先和小九儿内杠,是怕人找不到趁虚而入的时机不成?
自顾自拉着雨化田、打着小呵欠,歇午晌去也!
留下个宫小九气得跳脚,又有内阁那边给方才动静惊着的诸位大人如何打探、素慧容谭鲁子等人又如何搪塞,皆不细说,只道空空茫茫那边:
茫茫大士迫于警幻辖制,虽知道唐悠竹惹不起,却也宁可拼着回来受警幻责罚罢了。空空道人却是个有心气儿的,即便修行多年也没彻底让他心中那股不认命、与天争的劲儿消了去,况茫茫所说者,警幻问那皇帝讨要的竟不是什么风月宝鉴、实乃是她失手被收走的天冲灵慧魄——这听在空空耳中,可不就成了警幻明知道那皇帝不好惹,却拿住了他遗失风月宝鉴的罪过,要推着茫茫去送死吗?
当然唐悠竹在空空道人心中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将心比心,这警幻辖制空空自个儿也罢了,原是福祸自取、怨不得人,但警幻连着茫茫大士也不放过——原先也还好,那禁制更多是一种威慑,偶尔有催动时,也是警告居多,可之前警幻毫不留情地让他们滚地哀嚎数日夜,却让空空道人心中大恨。
自他与茫茫大士相遇起,那傻和尚就一直傻呆呆的,兼之一副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自幼茹素都能吃出那般肥头大耳的模样,看着憨态可掬,也无忧无怖,偏给那警幻几百年禁制下来,原本好好儿一个光可鉴人的秃头,如今成了个用幻术都遮盖不住的癞痢头不说,还那般滚地哀嚎的狼狈……
警幻出来折腾那一遭之后,空空道人原已经安抚下去的心魔再次出来刷存在感,为的什么?不就是这一口咽不下去的怒气嘛!
现在警幻又闹出来这样推着茫茫去送死的事儿来,空空可就再忍不得了,只是当着自己伤得不成样子、还要傻乐着安慰他“再忍忍,等警幻给那皇帝收拾了也罢了,或至少你我能出一口气,且不需与她动气”的茫茫,空空垂目掩住眼中那两缕幽光。
又几日,陪茫茫一起熬过了警幻听说了那口信之后的又一场竭斯底里,空空接下了再与皇帝交涉的差事儿,但通报入内之后,他与唐悠竹谈的,却先是如何用魂魄中之一二者,影响其他魂魄、控制整个灵智,并,如何彻底毁灭一个灵魂。
空空道人的跣足也是再如何的幻术都遮不住的存在,但他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脚却淡定极了:“这法子不拘对人魂鬼魂神魂,都是合用的,虽然效力如何,端看动用者的能耐——想来陛下不缺那样人,又或者实在无法,多用祭祀也便是了。”
唐悠竹没应下那祭祀之事,却和他谈起一般红尘俗世之人也学得的修行之法来,空空看了殿中诸人,也看出惟有雨化田未得修行之法,自觉猜中唐悠竹心意,便取了两套功法,其中一个惟有炼气法门,正经儿筑基长生又或法术手段半句未提,另一个却是双修互助之法,尽与了唐悠竹,口中则道:“若陛下不肯用祭祀,便取那风月宝鉴残骸,或者再加上那林姑娘的眉心之血,想必也有些效用。”
空空道人对于灭警幻之事,竟是比唐悠竹还用心,如此于谈判实在不利,好在唐悠竹得了那两块玉简,又有大基三系统鉴定过的,一曰存真、一曰契阔,前者在空空口中不过是一炼气法门、可在大基三系统识别出来的却是一套上上佳的功法也便罢了,那契阔有一点最好,这修炼的两人那是真真正正的死生契阔——
唐悠竹其实无所谓长生,他最怕的其实是雨化田死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看顾不周的时候,最怕的乃是历经三生才遇上的这么一个人,一个疏忽就又没了。
如今得了这么一部能让他们二人生死相依的法诀,唐悠竹可不就得大喜?连带着也没什么趁机剥削空空的心思,又想着那风月宝鉴虽有些趣味,到底损毁也便损毁了,再什么都不比去除一个已经对他家酥酥不怀好意的东西要紧,便也不再拿乔,只是黛玉眉心血的事却要问问,空空也爽快与他说了:
“陛下实有所不知。警幻谋算林姑娘,却不是第一世了。只史上少有记载,是以时人不知罢了——如今已然是第九世,说来惭愧,贫道与之为伥谋划,也恰是第九世。那警幻虽从来不与贫道言明其中因缘,但时常日久,贫道也略探知些前情:
却是那警幻仿佛是何方大能留与林姑娘驱使之人,但警幻心有不甘,便要哄得那林姑娘迷失红尘、污染心性。据说这一世已是最后一步,我观之林姑娘,灵性也极其微弱,但所幸眉心犹留得一缕灵光。
陛下若取其眉心血,想是对警幻仍有些压制之用,方可保万无一失。”
唐悠竹闻言微一颔首,又问:“此法与黛玉是否有碍?”
空空道:“无大碍。虽损失些许灵光,但林姑娘已在世间,便是不流失眉心血,灵气也在逸散之中。因九世局已成,这些许灵气却是无碍的。只要不曾遭了警幻算计、再受那迷津污染,日后总还能回归本体继续修行;若是不然,留着这点灵气也无大用——其实在这*凡胎之中,灵气不那么强横反而不会有体弱之症。”
他一行说,唐悠竹一行留心他的神色,见其诚挚坦然应非作假,便缓缓点头,仔细与空空约定了联络之法,确认过他在这边动手、空空也能在那边趁机添一把火之后,便点头应下,那空空也是个干脆人:“贫道虽是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