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唐悠竹之前是真没考虑过,不然他也不会把养出来的生息蛊几乎一股脑儿都给了雨化田,这时候想想,实在有些后怕,可真再养出生息蛊,要他不给雨化田又不能——好歹都是下了危急时才激发的指令。真危急时有生息蛊总比没有好,即便可能有些副作用……当然最好是没有,可万一有的话又该怎么消除呢?
这时候唐悠竹就后悔死当日基三里头没和自家曲云教主、艾黎长老等大五圣教大佬们多多请教了,虽然请教了也不一定有用,但不请教却是一定抓瞎啊!
唐悠竹两道眉毛绞得死紧,雨化田一看就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哼得越发大声了:“果然是个贪心不足的小混蛋!没那生息蛊也不知道死十回八回了,现在倒烦恼起来。”
唐悠竹眨眨眼睛,握住雨化田的手笑:“好吧,是我贪心了。若是有什么不妥,我总陪着酥酥就是。”
这时候两人是躺在床上的,依然是四条腿缠绕、身子贴得紧密的姿态,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雨化田就从抱着人的、变成了被抱着的那一个,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形汤婆子确实是越大越暖和,雨化田也真习惯了,哪怕是被多次表白,哪怕是被多次“蹭蹭”,但在说服自己不过是小混蛋年幼懵懂混淆了叔侄亲情和夫妻之义、又把那“蹭蹭”出来的东西等同于某糖十几年前的尿床产品之后,也没什么太在意的。
可此时就着身体纠缠的姿势,忽然给这么捧着手再次胡说八道——哪怕是很清晰地告诉自己这小混蛋只是在胡说八道,可不知怎么的,雨化田的耳根子却悄悄热了起来。
对此,督主大人只能哀叹一声:到底本座只是凡人,对上一个厚脸皮的小妖怪,真心好无奈啊好无奈!
是否心动,是否害羞,又被惯性把唐悠竹当十几年前那个胖娃娃的督主大人给忽略了。
可怜的唐悠竹,他还不知道自己又错过了什么,只一心盘算着贾家那块宝玉——是的,无论唐悠竹的话说得多么敞亮豁达,也无论他那种若是雨化田有什么不妥、他都会与他生死相依的决心多么坚定,唐悠竹到底还只是个凡人。
一个自私的凡人,在无碍自身时会想着兼济天下,但到了关键时刻……木石前盟还泪报恩关朕屁事!那宝玉啦风月宝鉴啦如果真有神奇之处,弄到手看能不能让朕和酥酥寿与天齐才是要紧要紧的!
唐悠竹不怕死,奈何桥彼岸有他亲爱的家人等着;可现在唐悠竹不愿意轻易死去了,谁知道死去之后还能不能感觉得到酥酥微凉的肌肤?还能不能闻到酥酥清淡的体香?又能不能,尝到酥酥那不曾真正尝过、但必定美好至极的滋味?
唐悠竹起了妄念。
他可以不贪恋俗世权力,也曾经不在乎长生不老,但忽然之间,却起了妄念。
若是可能,若是可以不需担忧酥酥会不会忽然在什么时候离他而去,若是可以携手长生,一路走一路看,直到看淡了沿路的风景再一起迈过奈何桥……
这个想象太美好。
美好到唐悠竹要竭尽全力,才能说服自己不即刻传唤贾宝玉——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风月宝鉴冒头才好动作。不然惊吓到僧道二人、风月宝鉴不到贾瑞手中,焉知还能不能弄到手?
到底红楼太隐晦,唐悠竹再回忆百八十遍,都闹不清那什么僧什么道什么警幻什么仙的boss,要怎么攻略更妥当。
心里头给小猫爪子挠了许久,才勉强按捺下去。唐悠竹再见着宫九,还不等问询是否有好消息,就先觉得他可爱极了。
古先生虽然也有坑,但从不会是红楼这样的神坑;小九儿虽然也扭曲看不真,可起码不会似真似幻的捉不住摸不透。
唐悠竹看到宫九时,虽不是笑得像朵花,却真诚亲切极了!
雨化田一看到他却是反射性的一阵恶心。
虽然宫九一阵子不见,越发的眼神锋锐、气质高贵,可在雨化田忙得脚不沾地,一边儿为来年皇帝冠礼筹备细节、一边已经开始准备后妃选秀诸多事宜的时候,忽然看到这个家伙,这些日子不明所以就日渐阴郁的心情、吃什么都混没意思的胃口,都实在没法子不更坏。
虽然现在那臭药汤子已经到了七天才需要泡一次的阶段,督主大人却是泡过五六天都觉得鼻尖恶臭萦绕不断的。
天知道这小两年里头,雨化田多少次恨不得把宫九扔粪坑里头,只可恨此人藏头露尾,以东西二厂结合锦衣卫之力,竟都掌握不了他的行踪;而现在终于冒头了,又还是当着唐悠竹的面!
若换个人,哪怕是太上皇的同母弟弟崇王殿下,又或者是唐悠竹认真当自家人对待的忻王殿下,雨化田稍微拿捏他们一二,只要不是要了性命、损失了肢体的,唐悠竹只会支持他折腾——因为总是相信他有正当理由的。
可宫九不同。
前几天唐悠竹还在念叨“也不知道那事儿宫九弄得怎么样了?就是不成也该给你再寄个方子来啊!我都把你的脉案尽数传给他了”呢!
雨化田虽不知道“那事儿”是什么事,也气极了这臭牛皮糖不肯透露锁定特定电报信号的法子、害他捉不住宫九泄愤,却也知道,这人一在臭糖跟前儿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