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风里刀日后争气,这汪家小一辈除了继承祖父的国公世孙、雨化田的嗣子侯爵位外,还能多一个伯爵世子了!
这事儿当然不是惯例封赏外戚的规格,但又也没哪个规矩严令了一家外戚只能得一个爵位,再者好处尽是汪家得了的,雨化田又只是看着清高不凡,却不是那种傻到将到嘴的肉都无缘无故推拒出去的,自然要带出几分孺慕、几分感激地谢过。
皇帝看这位往日最是端方自持的王弟,在立了赫赫战功之后,还会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心中越发得意几分,为他考虑得也更是周到了:
“那伯爵府就建在你那亲王府近旁好了,正好那右边儿的官邸也才迁空了——对了,还要多多赐他几个妻妾,赶紧儿地开枝散叶,王弟也好就近好生挑几个好的,只管多多过继过来。虽亲王爵位当日与众臣议定不允传嗣,但只要孩子本分,总不会让几兄弟就只望着那个嗣子侯爵——且放心不拘是朕、或是太子,都必不会亏待了王弟的孩子。”
皇帝性子软、胆子小,对自己人却很不错,再听说雨化田有意请假回乡为父母修墓,又一叠声的答应,还让从自己内库取些好木头去:“这好楠木也难寻,恰好我那儿还有多。”
皇帝的陵寝已然建好,他那棺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连万贵妃的都备下了,却还剩下些许,正好雨化田说汪家二老的尸身在当日便因那贼人纵火烧毁,现墓中只余骨灰——剩下的那楠木做不得正经王侯的大棺木,做个小棺装骨灰却还很是阔绰。
万贵妃倒有些疑虑,但唐悠竹的脸去了婴儿肥,越发和少年时瘦巴巴的皇帝像足了十二分——既然总是皇帝的血脉,那另一半来源于谁她也懒得追究。太子说外家姓汪,那就姓汪好了!不拘真假,这样外家也确实好听些儿,正好一个连父母都不敢相认的纪氏,更加搅不起什么风浪来!
如此想,看皇帝赏赐,她也不吝啬,做寿衣的布料、陪葬的器物,足足赐下去两大车。雨化田对万贵妃不算忠心耿耿,但这些年也没什么要命的利害纠葛,此时看她好意,也行礼谢过不提。
为雨化田正名的圣旨很快便下来,名籍之上他原该是“汪直”,但雨化田以自己虽年幼不记事、但多年来把仇人当父母到底不孝,如今虽知前事、也无颜再见先人为由,不曾改回原名去。
朝野为纪家那般胆大妄为颇为震惊,对雨化田不改回原名的行为却也不曾如何异议——早年就有人质疑雨化田封王尊贵、却为何不改为纪姓,雨化田也说了,一来纪氏罪人,二来他已非全人、无颜归宗,当时首辅商辂、阁臣姚夔王安等人亦在,对雨化田那般说法并无异议。
此时忠义亲王正是权势赫赫之时,自然更不会有人再在此事上触霉头的。
倒是周太后深觉纪淑妃,哦不,现在该称为汪淑妃了——周太后并王皇后等人,都深觉汪淑妃可怜,有心安慰一二,奈何这汪氏果然不是一般的胆小,将这藏了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之后,一下子就病倒了,一开始还勉强能说一两句话,也只是谢过两宫不嫌弃她咸福宫病气重、亲来探望的情分罢了,于前事半句话不曾提;到得后来,更是直接晕迷过去,让满后宫人好奇得抓心挠肝,也无法打探到第一手消息,深为憾事。
另边厢,西厂早就把纪家余孽通通掌握在手,此前不动,不过是雨化田还拿不准主意要如何报复。此时“认出风里刀原来是他亲弟弟,又得了汪淑妃亲口证实”,雨化田自然再无顾忌,将那什么平安嬷嬷母子等围绕在风里刀身边不教他学好的一干人、以及潜伏在汪淑妃身边监视恐吓她的一干人……通通就地格杀后,才寻了风里刀,将狗血泼了他满头满脸,将个原因平安嬷嬷故去之事将他恨得牙痒痒的风里刀,以及那不明就里还想要护着平安嬷嬷、结果被雨化田擒拿下来的风里刀的小伙伴们,给震撼得三魂险些儿寻不着七魄!
这些人都是打小儿和风里刀一起八卦混大的,虽只得两个是汪家村出来的,但其他七八个,哪个不也是汪家村旁边村落的?都是乡里乡亲,尤其那三五个年纪比风里刀大的,小时候哪个不曾馋过汪家娘子做的芝麻糖?至今想起来都要咂咂嘴儿可惜一句:这汪家婶子的芝麻糖可真是一绝,偏风里刀那小子没学到一两分!
就这么一些人,前不久才听那二十年前才搬到风里刀邻里住着的平安嬷嬷说“风里刀不是汪家子、乃纪家后,现在那正经儿姓汪的来寻仇了”——可不得给打懵了?只是那汪家夫妇死得早,老一辈的或许还有些情分在,这新一代人,到底是记着风里刀的多些,尤其是这几个和他一道儿离了家乡出来闯荡江湖、贩卖消息的,更是只认得一个风里刀。
因此即便是有些人心中别扭,到底都还是想着先把风里刀救出去,为此就算和那正经儿汪家子对上也顾不得了!
谁知道峰回路转,原来这两个才是正经儿亲兄弟,那平安嬷嬷一家子固然最是歹人,自己这些个也实在是……唉,白给那老贱妇哄来折腾一场!真真儿好不冤枉也。
因风里刀和雨化田在容貌上头实在是十足相像,便是气质迥异,这面对面站到一处,在外人看来,也真真儿和照镜子似的。雨化田那话一出,风里刀的小伙伴们几乎都没半点儿疑虑的——也是,别说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即使是不一样吧,谁会巴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