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一次的声音里带了点惊惶。
谢怀远把她搂进怀里,“别怕,别怕。外面情形怎么样?”
“嗯,哥哥嫂嫂在操持,井井有条。”谢母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生荣死哀,自有其排场。
“那就好。”
谢陌便窝在父亲的臂弯里,感受到他和自己一样的哀伤。
谢阡匆匆进来,“爹,太子来了,他来宣恩旨的。”
谢陌跪在灵堂,耳中听着‘相夫克谐,宜家著范’的话,悲从中来,这便是母亲一生的结语了。
“陌儿”黄氏在旁边拉拉谢陌,恩旨已经宣完,太子让大家起来,只有谢陌没有动静。被她这么一拉,茫茫然的抬起头来,哭得红肿的眼下有着青色。
太子萧楹心头一酸,俯身把她托了起来,“陌儿,舅母已登仙界,你要节哀顺变。”声音里也有着一份悲戚。
“哦。”谢陌恍恍惚惚的答应着,被黄氏揽在身侧。
谢怀远精神不济,勉强打起精神出来接了恩旨,供到谢夫人灵前,太子就让人扶他进去歇息了。
萧楹看一眼谢陌,见她小小的身形一身素白,还留有稚气的脸上尽是哀戚,心头叹一口气,蹲在她身前,握着她的手说:“陌儿,舅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表哥会等着你回来的。”
谢母既逝,谢阡要扶灵回乡然后就要留在老家守孝,谢陌随他同行。其他人则留在京中,依旧由黄氏主持中馈,孝期有二十七个月。
“嗯。”谢陌小声应道。
萧楹握着谢陌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担忧,谢陌这才看着他用力点了一下头,“表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萧楹这才起驾回宫。
谢陌走回父亲的书房,靠在父亲的臂弯里,和他一起呆着,她也不想在外头和来吊唁的人应酬。
一会儿谢阡进来说看过日子择了正月十八起行。
“好!”谢怀远拍拍长子的手背,“好好照顾你妹妹,她还小。日后,这个家总归是要让你来当的。家里的人,也都要仰赖你而活。”
谢阡顿觉不详,有父亲在,哪有他做家中人倚赖的道理。
“我说的是日后,好了,带陌儿出去吧。日子紧,你们也要准备行装,你妹妹身边的人多带几个。在老家的日子也别荒废了。”
“是。”
谢陌的丫鬟和管事妈妈在替她收拾箱笼,玲珑陪着她在亭子里待着。头七已过,法事做完。她百无聊赖的在这里坐着,间或撒一点鱼食到湖里。
“怎么在这里吹风?”一身孝服的黄氏走进亭子。
“屋里乱糟糟的,我出来走走。嫂嫂怎么过来了?”谢陌放下鱼食。
“我来看看你还缺什么不缺。”
“我也不知道,身边的事都是汪妈妈和丫鬟在打点。”
黄氏道:“我也知道问你是白问,我让人去问你的管事妈妈去了。她怎么也是母亲身边派过来的人,比你这个主子可清楚多了。”
管事的汪妈妈说了,什么都不缺。不过黄氏还是又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说是穷家富路的,缺什么好添置。
虽然谢陌不缺银子,但她从自己的体己银子里拿出这五百两还是要承她的情,于是道了谢。
“嫂嫂知道你虽然小,但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心里是有主意的。我也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谢阡去他一向义诊的几个村子了,从他决定出仕,就陆续介绍了几个村里的人到城里的药铺当伙计,现在村里人的头痛脑热也都能给瞧瞧。
如今一走两年多,他留了些银子给他们,以备有什么人重病却无钱医治就可以到里正处支银子。谢阡学医就是因为母亲的病,只是药只能治病就不能治命。
到了正月十八,他和谢陌拜别了父亲一同坐上马车。
谢怀远让他把谢陌带上是因为他要上朝没有什么时间照看家里的事。而谢陌又从小最黏着谢阡。就当让她跟着去散散心也好。
谢陌是生平头一次出京城,出了城门觉得新鲜,便掀了帘子朝外头看。谢阡从来不拘着她,任她沿途看着,一路上都有人把吃饭住宿的地方安排的好好儿的。
谢阡自己心中悲戚,想着妹妹也是,便一路给她讲着风俗见闻,以分散彼此的哀伤。直走了半个月才回到云阳老家。老宅一直有人照看着,直接就可以住下来,兄妹俩住了两个相连的大院子,这样各自服侍的人也好安置。
云阳谢氏是大姓,是东晋谢氏后人里的一支。这里一半的人姓谢,另一半和姓谢的沾亲。
谢皇后国母之尊,谢怀远百官之首,所以谢阡兄妹回来守孝,族长都是迎了出来的。安顿下来之后,谢阡便带着谢陌一家一家的拜访。
守孝的日子自然没有什么大的社交活动,谢阡便带着谢陌读书,而且让她多读史书,也好教她一些东西,毕竟再过个五六年她就用得上了。
“守孝期满,我们就回京城。既然要回去,就不能不知道京城里、宫里甚至是别处都发生些什么事。”谢阡笑笑,“你的终身大事就算皇后暗示过,但是皇上可从来没表过态。但是,作为相府唯一的嫡女,你日后就是不进宫,必定也是要嫁入公卿之家做当家主母的。现在,母亲已经去了,你大嫂又远在京城。当然只有我这个哥哥来教你。”
“哦。”
住下没多久收到京城的来信,知道太子半个月前得了长女,因是第一个孙辈,所以皇上很是喜欢。
谢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