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夜晚笼罩下来,万籁俱寂。除了路上偶尔有打更人间或的喊叫声,再也没了别的声息。
丞相府里灯火辉煌,映得天空都红了。
丞相古木时正在上房里来回地踱步,里间里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他的女儿和儿子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浑身发痒,被夫人盛氏给接到自己屋里,此时几个大夫正忙乱着诊脉。
见女儿和儿子披散着头发,要死要活的痛苦样,盛氏的心似要被揪起来,也跟着拿帕子抹眼泪。
屋子里丫头婆子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只静悄悄地立在那里听候吩咐。
这个关头,惹恼了主子可就是一顿好打!
泰王府的书房里,还透着温馨的烛光,高大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显得更加挺拔不凡。
上官玉成正负手而立,倚在窗边。银色的面具在烛光映照下有点儿刺眼,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面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脸色铁青,唇角紧抿,似乎正憋着一肚子的气。
“主子,咱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啊。古木时那只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还不是小狐狸一只?这若是嫁给了您,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皇上,怎么就不多想想?”
上官玉成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天才道:“刑天,这是圣旨,不逆来顺受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刑天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张口结舌地说不上话来,憋得一张俊脸通红。
上官玉成好笑地望着他,道:“行了,你别尽想着我的事儿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为我自己想想?”刑天似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主子,我自己有什么好想的啊?”
上官玉成就呵呵轻笑,“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你上次晕过去,可是有一个小姑娘救了你,人家还看光了你的身子。你说,你不得为人家负责吗?”
“咳……咳……”刑天好像一下子被口水呛住了,那张俊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不无哀怨地望向上官玉成,急道:“主子,都这个时分了,您还跟奴才在这儿斗嘴?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你的事儿。”
上官玉成见他羞了,也不好再调侃他,只轻轻笑道:“这事儿已经是铁板钉钉——没什么好想的了。其实皇上不是没想过,而是想得太多了。”
见刑天瞪着眼睛看他,他知道他有点儿不明白,幽幽说下去,“古木时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谁上位都要依仗着他。父皇正是看到太子和他走得近乎,才想出了这么一招。他这是想动摇太子和古木时之间的关系啊。只是这样会有用吗?古木时的女儿嫁给我,他就能和我更进一步了吗?”
刑天此时才知道这桩婚事背后的深意,不由一拍脑袋叫道:“原来皇上这么想的?只是为何没用呢?他的女儿嫁给了您,日后你们就是翁婿关系了。怎么着,他也不能和太子走近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上官玉成静静地望着刑天,慢吞吞说道:“古木时老奸巨猾,怎么会受制于这桩婚事?父皇,想得太简单了。”
是啊,为了权势,女儿能算什么呢?倒是他们泰王府,活生生地就被烙上了一个和古木时靠近的印记了。
这个结果是皇上想要的,可不是他想要的。况且这关系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对于古木时来说,什么都没有利益最大!
上官玉成这么多年,以旁观者的眼光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太子位高权重,乃是国之储君,一国根本。他还和丞相走得这么近,心中想的什么可想而知。
父皇这么多年,总觉得愧疚于他,这才想出这么个招儿来弥补他吧?
若是将来太子登位,他恐怕是第一个被清算的,纵然他面目被毁,可是架不住他能征善战,为大秦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在军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威望。
俗话说,“树大招风”,太子,能不忌恨吗?
他,其实早就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可是,这有用吗?能使他免于被太子清算的命运吗?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父皇已经病入膏肓,这也算是他最后一次为他铺路了吧?
心里忽然泛起了一股酸酸的痛感,还以为这一生,不会再有人在意他,不会再有人为他着想。
从母妃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可是父皇既不追查,也不惩治,任凭皇后一手遮天!
可到现在,他才想明白,父皇心里其实也很苦的。皇后母族势力雄厚,父皇,怕也是奈何不了她啊。
如今古木时乃是后起新秀,势力足可以和后族相抗衡,父皇就想着以此来钳制后族,想让自己日后能一帆风顺地活下去。
只是,这一切能如愿吗?父皇当初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如今还能保护得了他这个丑八怪吗?
“哈哈……”上官玉成忽然大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满是沧桑,听得刑天顿觉头皮发麻。
“主子……”他无声地喊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儿。”上官玉成摆摆手让他心安,又吩咐道:“旨意让我这个月十六成亲,那就这样吧。这两天,你领着人把府里收拾一下吧。”
刑天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这桩婚事,知道已无可挽回,只好点头,问道:“不知道主子想让王妃住哪一所院落?”
府里的院落很多,由于泰王还没有正室,基本上都空着,是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上官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