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梁太太是一赶到小梁宅,就晕了过去,半响,才慢悠悠醒转,卧床不起,不住啜泣。
白璇忧心忡忡,还要抽空照顾梁太太,只觉得心力交瘁。
就看见紫雀从外头进来。
白璇忙站起来,迎上前去:“二老爷怎么说?”
她口中的二老爷,指得却是生父白仲嘉。
梁启诚出了事,小梁宅里就她一个主人坐镇,既要派人往梁家祖宅报信,又要往梁大学士府求助,她也不是三头六臂,早已经六神无主。
白府那边,却是紫雀过去了走一趟。
就看见紫雀神情焦灼:“二老爷去求了长房大老爷。大老爷说,他帮不上忙,也不能帮!二老爷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只是现在快要宵禁了,他说明天上午会带上镝三爷往亲友家走动走动,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梁举人往梁大学士府去了,还没有回来。
梁太太昏一阵,厥一阵,醒一阵,哭一阵。
白璇怕婆母也跟着出事,忙吩咐丫鬟煮了一碗安神汤。
梁太太喝了安神汤,立即睡下。
外头,风声呼啸。
只得白璇一个人坐在火盆边,只觉得屋子里外死一般的寂静。
虽是已经过了年,只是春寒料峭的,大爷被关在京府尹会挨冻受饿吗?
若是他生病了该怎么办?
说梁启诚与人斗殴,害得旁人丧命,白璇不会相信。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卷进这样的是非?
白璇一晚上都没有阖眼,眼巴巴地挨到天亮,才看见梁举人从学士府归来。
仿佛一夜之间,他凭空突然老了几岁。
白璇忙迎上前去:“父亲,叔父怎么说?”
就看见梁举人摇了摇头,径自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白璇这就知道,连梁大学士都无能为力,帮不上忙。
就算白仲嘉是状元出身,又曾任翰林院学士一职,此时却是无官无职。
至于伯父白伯贤,他那般人,又岂是会为了二房出头的?
外头,却突然响起丫鬟的禀报声:“大奶奶,欧阳大人了!”
欧阳大人?
哪个欧阳大人?
莫非是欧阳瓯?
白璇忙往门口走。
梁举人却已经从椅子上站起,冲在了前面:“启诚呢?启诚回来了没有?”
欧阳瓯蓬头垢面的,身上外袍脏兮兮的,一见到梁举人,就往他跟前一跪:“世叔,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梁贤弟!对不起他!”
梁举人心急如焚:“快起来!都是怎么回事?诚哥儿人呢?”
欧阳瓯神情憔悴,眼睛通红:“昨天晚上,是我堂兄欧阳鼎乔迁之喜。宴席就摆在石湖别墅,太子也来了!”
梁举人一怔。
就听见欧阳瓯道:“我正四处张罗,听见梁贤弟和樊御史家的大公子樊驰吵了起来!”
梁举人脸色红涨:“诚哥儿不是那等好口舌之争的?又是为何才与人争执?”
欧阳瓯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小心翼翼地瞥了白璇一眼:“我也只听了个隐隐绰绰——仿佛听樊驰说到薛国公府的二公子薛敬,言谈间涉及弟妹,话语很是不尊重!梁贤弟才跟他针锋相对,辩论了几句!”又解释道,“后来,才知道樊驰刚刚用了五石散,所以心绪不稳!”
自己和那樊驰素不相识,无缘无故怎么会牵扯到自己?
薛敬?
莫非是指白昙华寺那一次,薛敬上前骚扰自己,却被英王爷揍了一巴掌,把整个寺庙闹得人仰马翻。
那樊驰知晓了,才来嘲笑大爷。
就听见欧阳瓯道:“我上前当和事老,劝和了几句,也没有当一回事,就走了。毕竟来的宾客多,我帮着接待,手忙脚乱的,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再后来,就听见人声鼎沸,才知道樊驰出事了——他胸前中了一刀,当场倒地身亡!旁边,他的兄弟樊骋已经闹了起来,口口声声说是梁贤弟杀了樊驰!”
欧阳瓯顿了顿,脸上闪过几丝慌张,“石湖别墅离府衙近,京府尹马上就来了!大半的客人倒都被抓了进去!”
明嘉帝刚登基,就禁了五石散,是以才查得严苛些。
梁举人却不管这一些,只问:“那诚哥儿呢?诚哥儿,现在怎么样?”
就听见欧阳瓯神色惊惶起来:“当时,樊驰身亡,樊骋急眉赤脸,手脚快,拿了割鹿肉用的匕首,往梁贤弟肩膀上刺了一下,当时,就血流如注了!如今,梁贤弟被关在牢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不晓得京府尹帮着请了大夫不曾?也不知道梁贤弟能不能撑得住!”
梁举人老脸一灰,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就看见欧阳瓯跪在石板上,冲着梁举人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这事,都怨我!我难辞其咎——害得梁贤弟遭了牢狱之灾,生死不明!回家后,我会请长辈亲友,帮着打点一二!总要帮着把梁贤弟搭救出来!”
欧阳瓯说完话,就内疚地出声告辞。
梁举人正灰心丧气,也没有心思留人,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璇,仿佛噬人般:“新妇不贤,家门不幸!你这个丧门星!”
梁举人恨得咬牙切齿的:“自从你白璇进门,诚哥儿就没有碰见过什么好事!娶妻娶贤,我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个丧门星!,害得我梁家家宅不宁,害得诚哥儿身陷囹圄,生死不知,前程晦暗。你自己生不出子嗣,还霸占着诚哥儿不许他纳妾,要害我梁家断子绝孙!你这个泼妇狐媚子,你这个嫉妇丧门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