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月中旬,天光已经逐渐变长,但嘉莉把防盗门和大门关好后,还是很快打开了所有她能打开的灯,没有其他人的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急促得有些不正常的呼吸声。

嘉莉是大城本地人,因为家里装修,父母又借机出去旅游加走亲访友,所以就在外找了间短租房临时住下,和她一起合租的其他两家人她处得不熟,只知道面积稍大的那间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的租户是一对来京打工在京结婚的小夫妻,住在她隔壁,和她一起共用另一个卫生间的是一个外地单身女孩。

那个和她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单身小胖妞因为失恋,前两天公司请了年假回老家探亲加疗伤,那对和她关系不算熟的小夫妻,女的半个月前被传染了流感,一开始就病得挺重,住进医院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两个多礼拜的时间里只偶尔见过那男的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

嘉莉莫名的觉得这种合租人都不在的情况异常安全。

一直等到呼吸完全平稳下来,她才终于放下自己那个即使在最慌乱的时刻也没被丢下的小皮包,又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慢慢的解开那件被她用来当绷带兼伪装物的男式运动服,目光在那个明显缺了一大块皮肉的伤口上凝了半晌,之后就用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镇静慢慢挪开了眼睛。

屋子里没有绷带,她不想端着自己那一看就让人害怕的伤口去药房买,却也不想再用那个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留下的脏衣服继续裹伤口,于是在稍作思考之后,嘉莉就连自己也意料不到的走进卫生间,扯了大段的卫生纸出来,继续镇定异常地一层又一层的把缠裹上自己的伤口。

缺失了大块皮肉,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像正常人的伤口那样血流如注的创口慢慢被遮盖在一层又一层的卫生纸下,刚开始还有带着淡淡颜色的液体沾湿了纸透出来,但随着缠的圈数越来越多,也就渐渐被完全遮盖了住。

扎好自己的手臂,嘉莉转身捡起那件刚刚被她仍在地上,让人能一眼看出斑斑血迹的运动服扔进了垃圾桶。

刚扔完,她立刻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妥,于是又马上拿出来,神经质地拎着衣服转了两圈,之后如同掩耳盗铃般的把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了自己屋子的单人床下。

藏好运动服,嘉莉顺势就坐在了那张自己睡了一个多月的单人床上,外面的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小区里的公共草地上远远的传来孩子们饭后玩耍的尖叫,还有上了年纪的人们彼此打招呼的声音,嘉莉呆呆的在单人床上坐了将近二十分钟,感觉自己就像得了精神病一样一会儿亢奋一会儿迷茫,脑子里似乎有条清晰的线在指引着她如何行动,但其余属于她的大部分区域,却混乱得像一锅被煮得太稠太粘的粥,分辨不出一丝脉络。

这样不行——

现在还不是到下来休息的时候!

她得做点什么——

对!她得做点什么!

一直呆坐着的嘉莉猛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刺扎到一般突然从迷茫中清醒,头脑中突如其来的锐疼让她一下站起来,但随即就手脚发软的踉跄了一下,胯骨撞到电脑桌之后才总算站稳。

胯骨上的疼痛很成功的转移了她对自己头脑里莫名锐痛的疑问,几秒钟之前还满脑子糟乱的她忽然像得了神谕一样,打鸡血般的猛地振作起了精神。


状态提示:第3章 ac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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