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对董鄂氏对自己的“一见钟情”有些接受不能,不过想想也能明白这女人看重的是“皇帝”的光环——可笑上辈子董鄂氏和福临还自诩“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他对董鄂氏发现男主角不对时会有啥反应而有些好奇,好奇过了也就放下了。博果尔不会把所有的时间精力跟个女人瞎白耗,他开始着手谋划正事儿了。
第二天早朝,福临在早朝中大发雷霆,他把手中的一份折子重重摔在龙案上,怒道:“自朕亲政至今,年年征税都不尽如人意,单江南一省,八年至今从无一年全数上缴,积欠的赋税银两已达四百万之巨!马鸣佩,你来跟朕说道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被点名批评的江南江西总督马鸣佩额头有点冒汗,连忙跪地求饶:“奴才办事不利,叩请圣上息怒。”他是汉军正白旗人,所以才口称“奴才”。
其实这事儿不能怪到他头上,他是顺治十一年末才从因病卸任的首任两江总督马国柱手中接过江南和江西这一档子差事的,连头绪都还没摸清楚呢,年中就得回京述职,转眼就被福临提出来斥责了。
各地拖欠赋税是这几年的常态了,盖因江南自古乃水米之乡,才被当做典型拉出来。马鸣佩不敢说自己委屈,只能没命地磕头求饶。
福临还没从“刻意求治”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一看到每年征税的折子就心里憋屈,见马鸣佩磕头磕得可怜,心头的火气烧得再旺,当着群臣的面也不好苛待臣子,一抬下巴示意左右官员把人扶起来。
这日子过得真憋屈,连办事不利的手下都不能放开来惩处,生怕落下个“暴君”的名声。福临重重一巴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气恼万分地宣布退朝。他一回到乾清宫,周遭伺候的都是自己人,也不担心传出去坏了名头,又摔又打地闹腾了好一番。
吴良辅缩头缩脑地躲在门口,等看皇帝气消得差不多了,才敢凑上来道:“皇上,襄贝勒求见。”他是挺佩服博果尔的,这一看皇上心里就不痛快,连安郡王都不敢来触霉头,这襄贝勒竟然上赶着往枪口上撞,以前也没看出来他这样具有牺牲精神啊?
福临现在就想自个儿静一静平平火气,刚才连孝庄派苏麻喇姑来打听怎么回事儿都让他给几句话撵走了,博果尔什么的,他还真的不想见。
吴良辅看出来福临心里想的是什么了,他是巴不得有个人顶上来给福临骂,也省得自己这帮太监们被皇上拿来出气,连忙道:“皇上,贝勒爷在外面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这大热的天的,汗把衣裳都浸透了。”
福临心软的毛病是从小带来的,他先是踹了吴良辅一脚,骂道:“那你就不知道早来禀报朕?找个地方给博果尔歇脚也好。”这狗奴才又耍小聪明,苏麻喇姑来就赶紧着来报,博果尔来就敢晾人家一个时辰,看人下菜碟呢。
——废话,这要是当时就来报了,难保您不在气头上直接不见人,那这现成的出气筒就没了。现在拖了一个时辰,以您的性子,总不好让人家白白站在外面,总得见见才好。吴良辅陪着笑,也不敢避让,硬挨了他这一脚,见福临没再说别的,只是气哼哼坐下,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连忙跑出去叫人。
博果尔站在乾清宫宫门外,从头到尾都垂着眼睛一动不动等待着,将将一个时辰时才见吴良辅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衣裳下摆还一个特明显的脚印,关切问道:“公公,您这是……”
吴良辅“哎呦”“哎呦”呼着痛,摆手道:“咱家贱命一条,不值得贝勒爷您担心,倒是您,面圣时可得小心些,皇上正在气头上呢,连咱家一句话不合适都挨了责罚。”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博果尔再清楚不过了,随手从荷包中摸出来三颗金花生来递过去:“有劳公公了。”
要说奴才也有当奴才的诀窍,看吴良辅这手玩得也是高明,既让他帮忙堵了枪口,还要从他手中扣好处。
吴良辅接过来颠颠,这重量着实不轻,这襄贝勒以往还懵懵懂懂的,最近倒是越发懂人情世事了。他拿了好处,喜不自胜,殷勤地领着博果尔进去。
博果尔一进乾清宫,就看出来福临的火气还没消,他面无殊色地上前行礼,还没起身就被福临一把拽了起来。
小皇帝对着他絮叨了一通:“朕有感国库空虚,早就为百官做表率,让后宫节衣缩食,连皇后都是用的陶瓷碗吃饭,怎么下面那群人就一点都不能体谅朕的苦心呢?”
关于福临让皇后用陶瓷碗的事儿,娜木钟也跟博果尔说过,事情似乎完全不是福临说的这样。
——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从小就以国母的规制教养长大,素喜奢华,吃饭用的是金碗金筷子,福临难得去一次皇后宫里,看见了就跟她大吵一架,小两口现在还在呕着气呢。
福临好面子,当着他的面,肯定也要在强调自己良苦用心的同时往皇后脸上抹点金。博果尔没出声,却听福临随后抱怨道:“大前年时,大清国库仅存银二十万两,当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那群人有谁体谅朕了?”
这句话让博果尔吃了一惊——他是真的不知道顺治九年时朝廷竟然都穷到这种地步了,怪不得福临一亲政就火急火燎地停了好几项费钱的奢侈享受工程。
其实满朝文武——尤其是宗亲们都在私底下笑话福临当皇帝没个皇帝样,连妃嫔头上的钗都几年不换,自己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