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邢夫人也有些闷闷,和凤姐儿吵架之后,双方不再亲热,可如今凤姐儿走了之后,带着巧姐儿也走了,没有了那么伶俐的一个小姑娘天天用童言和你嘘寒问暖,邢夫人只觉得空虚。又见凤姐儿走了之后,府里的大权全归到了王夫人的手里,自己还是没有分到一点,便把那仇恨都推到了王夫人身上。
却说府里又到了一匹丫鬟们放出去的时候,赵姨娘想要留下彩霞给贾环,贾政便言自己早就看好了,只等一二年之后分给宝玉和贾环,赵姨娘眼珠一转便说宝玉早就有了,贾政心内自然不喜。想着不论这等事情是真是假,只要有这种流言出来,便可见宝玉定然没有好好读书。若是这事情是真的,自己只要问一声宝玉,自己那夫人和老太太定然要出来顶缸,只说是长辈送的,自己能奈何,还是问他功课是正理。因而对赵姨娘只说这必定是无稽之谈,只是自己也该问一问宝玉的功课了。
幸亏赵姨娘房里的小鹊和宝玉的关系好,来传了一回信。宝玉听了这个,便如孙大圣听见了紧箍咒一般,登时四肢五内一齐皆不自在起来.想来想去,别无他法,且理熟了书预备明儿盘考。只是平日里没看的书多了去了,哪里能一夜之间复习出来,又有所有的丫鬟们都陪着不睡觉,宝玉是个怜香惜玉的,劝了这个去睡觉又劝那个,这样一来,如何能有所得。
突然金星玻璃从后房门跑进来,口内喊说:“不好了,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众人听说,忙问在那里,即喝起人来,各处寻找.晴雯因见宝玉读书苦恼,劳费一夜神思,明日也未必妥当,心下正要替宝玉想出一个主意来脱此难,正好忽然逢此一惊,即便生计,向宝玉道:“趁这个机会快装病,只说唬着了。”此话正中宝玉心怀,因而遂传起上夜人等来,打着灯笼,各处搜寻,没有一点踪迹。只是的这些人只想着闹大一些,便说本来宝玉上次出去见着黑熊便受了惊才刚好了几分,如今这一吓已是病上加病,都发热了,哪里没人出现。不得已,众人只得又各处去找。
直闹了一夜,哪里能找着人,只是早已经惊动了老太太和贾政等人,贾政自然不敢再提问宝玉的功课之事。贾母却不放心,把的人叫来好好的盘问了一番,众人哪里敢照实说,再有也确实有个人从墙上跳下过,也不算欺瞒,因而瞒了宝玉小事往大里说的想法,只说了被人影吓着了。贾母道:“我必料到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当下邢夫人并尤氏等都过来请安,李纨姊妹等皆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都默无所答。
唯有探春自从王夫人掌管家事之后,自己的这个协理不过是个名头,园子里的人犯了错,自己刚刚落下责罚,向那王夫人亲信周瑞家的求了情之后,不过两三句话照样放回原处去当差,自己的威严荡然无存,又已经知道王夫人不同意自己跟着出去,心内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打算。因而向贾母道:“因咱家最近事多,这几日园内的人比先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近来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
贾母听了,忙说:“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探春不敢明着得罪王夫人,道:“我因想着太太事多,且连日不自在,所以没回。只告诉了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戒饬过几次,近日好些。”贾母忙道:“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夜深人静,引出来一些盗贼之事,自然不好,再有你们园子里面都是姑娘,更是轻忽不得,这事岂可轻恕。”
贾母要查人,有赖嬷嬷的前车之鉴,众位管家自然不敢怠慢,便是众人互相赖了一回,最后还是水落石出,结果查出来不少体面的主,其中就有迎春的乳母,众人要求情,谁知迎春自己道:“她明知是我的乳母,自然更加该知晓规矩,如今明知故犯,我岂有替她求情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迎春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贾母反倒点点头,道:“这才是我们国公府的姑娘,这些乳嬷嬷仗着奶大了主子,有些体面,反倒更加放肆。再怎么有体面,也是奴婢,你们再是亲厚,也是主子,哪里有委屈了主子去体谅奴婢的。”吩咐人把那些赌博的压出去打了二十大板,赶了出去。此话一出,吓的那些有些体面的奴婢,再也不敢对探春等人托大,那句长辈面前的猫儿狗儿年轻们主子也该尊重的话再也没有出现过。
邢夫人见王夫人出了这么一回大丑,心内得意,只是贾母生气,众人都不敢离开。邢夫人想着自己也没有好好游玩过大观园,便在园内闲逛了起来,刚至园门前,只见贾母房内的小丫头子名唤傻大姐的笑嘻嘻走来,手内拿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低头一壁瞧着,一壁只管走,不防迎头撞见邢夫人,抬头看见。邢夫人因而问道:“你这是得了个什么好东西,这么欢喜。”待得一看,竟是一个十锦春意香袋,吓了一跳,问了起来,才知道竟是在园子里的山石背后得的。贾母刚刚如此惩罚那些赌博吃酒的人就是怕园子里面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女孩们没听懂老太太的深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