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赳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就算是坐在近千人的超大食堂中,一眼扫过去,在一片深蓝色的校服中,依然璀璨夺目。
就像是一堆顽石中放着一颗绝世明珠,想不注意都难。
“顽石”们想来也有这种觉悟,饭吃得很不顺畅,总是会咀嚼着咀嚼着就停下来看着那个少女发愣。
接受了整整十四年的豪门闺秀教育,优雅已熔进了灵魂深处,不以地点及时空的转移而改变。她微垂着头,望着食物的视线很专注,白皙纤细的手指执着筷子,每一个动作都那样赏心悦目。这是那个女人如玩物和宠物的时代中,不光是男人为难女人,女人更是在自我为难中,把任一个细节都揣摩到360度无死角的成果。
“噢,这么说,你是真的对一切都不记得了吗?”莱尔莎丽与伊玛对视,眼瞳里闪烁着某种唯有她们间才能读懂的内容。
那月脂扫了两人一眼,对于她们在吃饭时嘴巴“呱呱”地讲个不停很不满。不过,考虑到这个时空礼仪什么的基本已经崩坏,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她强自忍耐着。
“月脂,你这发型真酷,我一开始根本就没认出你。”两个“好朋友”很生硬地开始转移话题,现在的那月脂给她们的压迫感很强,与她对话,没来由得感到心虚。
莱尔落丽还想说什么,伊玛用臂肘撞了她一下,示意她朝一个方向看。
南宫赳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托着餐盘直直地往这里走来。
南宫赳虽然长得不赖,不过,他身上的那层黑皮实在太过讨厌。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往另一边挪过去,将她们的“好友”那月脂留在了炮火下。当南宫赳站在桌边时,这整张长桌的这半边就只剩下了那月脂还不动如山地吃着她的饭。将餐盘放在桌上,而后推到了她的对面,人也坐了下来。
少女的头发很短,只有一寸多长,一侧的头皮还留有粉红的疤痕,看面积与形状,当时伤口很严重。
南宫赳一边漫不经心地将肉汁浇在米饭上,一边观察着专心致致进食的少女。而后,确定了她的长相绝对是自已目前为止所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那一个。
“童少谦,请求通话。”手镯亮了下。
这是童少谦去第9区后,第一次联系她。当然,那月脂也没有联系他,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在执行任务,怕贸然通话影响对方工作;另一方面,她与他也只是挂了未婚夫妻称号的陌生人,虽有意相处一下,却实在不知要讲些什么。
那月脂侧了下头,似乎是有些疑惑地望了眼手镯,而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端正地搁在盘子的一角。
“接通。”
“月脂……”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与疲惫,在吐出那两个字后,有短暂的停顿,几秒后才接着道:“听荆白城说,你回学校上课了?第一天有没有不习惯?”
童少谦与荆白城同是第六署的,两人很有可能在单位时就假公济私地利用工作平台交流一些有关她的信息。
“还好。身体没事了,就想早点来学校看看。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更要早点过来接触。”
“噢……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就找荆白城,不要和他客气。”
“好。”她默了下,放柔了声音:“你在那边别把自已逼得太紧了,注意身体。”
第9区的一间办公室里,童少谦在医生把他左臂的伤口包扎好后,示意他出去。而后,站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破落的街景。眼中蕴染出了一层暖色,他的未婚妻是个很敏锐的人呢,应该是从声音里听出了他此行不顺。
很奇怪,车祸之前也认识她那么多年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不为过,但是,之前的那张脸却很模糊,印像里只有鲜明的枣红色的玉米穗头发。反而是受伤后,剪了头发的那张脸却时常出现在脑海中。
“你也一样。”童少谦觉得两人都不是很擅长聊天,眼看着马上就要冷场。作为男人,他觉得自已有责任挽回一下局面,于是没话找话地问:“现在在干什么?是中午休息吗?”
扫了眼餐盘,里面还剩有几口饭菜:“在食堂里吃中饭。”
“梵森的伙食不怎么样,不过,挑食是不对的,尽量多吃点,这样才能应付下午的课。”童少谦也毕业于梵森,被那里糟糕的伙食祸害了好几年,便适当地感慨了一下。
“我不挑食。”那月脂很认真地纠正电话那头男人的说法。
她真的不挑食,如果不是他突然地打电话来,她会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很干净的。当然,等通完话后,她还是会把剩下的吃完。那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带过兵,打过仗,她对于食物的态度称得上是虔诚的。
童少谦突然意识到,他对于这个失忆的未婚妻一点都不了解,不能再以以前那个那家大小姐的性格来揣度了。
“那就好。就这样吧,等下次再联系你。”
“噢,再见。”
童少谦关闭了通话,几分挫败,又几分狼狈地挠了下头发。突然,从对面那幢楼的三楼窗户看到了一点闪光,他本能地蹲了下来。几乎是同时,窗玻璃“砰”一声碎裂开来,身后墙上挂着的一个玻璃面工艺品也“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看来,他咬得太紧,对方是真的急了,竟然动手暗杀他。
那月脂不知道自已的未婚夫在挂电话的那一瞬,差点被暗杀,她正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餐盘上。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