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是秋水苑这边要回家嫁人的第一个丫头,又是侯府的老人了,从小伺候四爷的,几年前又被叶眉当了一回枪使,叶眉自然也不会亏待她。听玉莲来报,就让秦桑定个章程。秦桑和李嬷嬷商议了半日,在玉莲的家人来接的前一天,叫了白露酒家的席面,在秋水苑后头的下人房里,摆了两桌,秋水苑的下人除了宝珠春香,其他都到齐了,又请了素来与玉莲交好的,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秦桑绿枝带头,上上,下下给玉莲添了妆。
当然这吃的时候,也闹出了一些故事。
玉莲如今是秋水苑针线房的管事丫头,月例自是不少的,倒已经自有一番气派,秋水苑吃的好穿的好,所以两桌坐着,倒是能很明显的看出哪些是秋水苑里当差的,哪些是外头当差的。外头的丫头自是眼红,秋水苑的丫头自是得意,连头都各个抬高了好几分。
这边正吃的开心呢,大奶奶屋里的香雪和大太太屋里的瑞珠突然来了。玉莲没想到,赶忙起身想让。玉莲伺候四爷之前,在大太太房里打杂,没少受瑞珠的管教,虽然现在瑞珠早管不到玉莲了,但玉莲看到瑞珠时,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瑞珠倒是笑着把玉莲按了下去,又笑道:“玉莲妹妹不必客气,姐姐听说你明日要家去了,特地来看看你,结果进来看到秋水苑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原来你们在这里躲着乐呢。”
一边说一边扫了秦桑两眼。玉莲一时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秦桑如今已是秋水苑第一大丫头了,哪里会被瑞珠的两眼吓到,就起身给瑞珠和香雪倒了两杯酒道:“都是妹妹的不是,这席面是送玉莲回家的,妹妹担心席面粗鄙,两位姐姐瞧不上,所以没好意思叫两位姐姐。”
瑞珠一看,老太太屋里的秀枝巧枝都在,六姑娘七姑娘的大丫头也都在,分明是故意没请大太太和大奶奶这边的,还好意思推说,当下冷哼了一声。
香雪是受命来看看情况的,她这么个没过明路的通房,大爷又早死了,自然是不想惹事的,就轻轻拉了拉瑞珠的袖子。
谁知瑞珠却仿佛有了很大的气性,冷笑了两声,又转头对玉莲道:“玉莲妹妹可是犯了什么事,突然就要家去了?”
玉莲被问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随即答道:“妹妹没犯事啊,是家里如今日子好过了,老子娘和兄弟来接我回家,四奶奶给了恩典,还了身契,赎身银子都没要。”玉莲一边说,其他婆子丫头就一边点头,纷纷赞玉莲好福气,四奶奶好心肠。
瑞珠却笑了笑,抿了一口酒道:“玉莲妹妹好样貌,手上活计又好,太太把玉莲妹妹放四爷书房里伺候,原是有深意的,谁知妹妹没造化呢。”
玉莲被说的满脸通红,求助的看秦桑,生怕大家觉得她对四爷心怀不轨。
绿枝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如今她十日里倒有八日在外头跑,见多识广,本就伶牙俐齿,现今可就更厉害了,见瑞珠有意刁难,倒是冷笑两声道:“玉莲姐姐可不是那目光短浅的人,这次家去,娘家兄弟早就给看好人家了,出去就是做正头娘子的,咱们秋水苑的人,可没有不知好歹的丫头,天天想着狐媚事。”
一边说一边看了瑞珠和香雪两眼,道:“咱们可清楚的很,这种天天动着妖精心思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堂堂正正做人,四奶奶觉不会亏待咱!”
绿枝这边说,秋水苑的丫头婆子除了玉桃就没有不点头称是的。
倒是香雪,以为绿枝说的是自己,觉得刺心难受,当下白了脸,也不顾和瑞珠是同行的,自罚三杯,转身走了。
秦桑就悄悄的掐了绿枝一把道:“你这张嘴啊。”
瑞珠见香雪走了,自己又确实存了那妖精心思的,又看秋水苑这边同仇敌忾,也觉得没意思,就拿出两朵绢花一个木簪道:“这是我和香雪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一边硬塞给玉莲,一边走了。
玉莲倒是哭笑不得,这点东西,在秋水苑里,就算是最末等的小丫头都不当回事了,瑞珠居然还好意思拿了送礼。又想起小时候没少受瑞珠欺负,这绢花和木簪就没想要。随手就丢在一旁,也不拿走。
有心人看在眼里,有嗤笑瑞珠没见识的,也有艳羡玉莲过的好的。
第二日玉莲的娘进来接玉莲,走之前给叶眉刻了头,叶眉看玉莲的娘老实本分,一边磕头,一边道:“多谢四奶奶慈悲,当初闹蝗灾,实在是家里吃不上饭了,只好卖了玉莲换米吃。不成想四奶奶把玉莲教的那么好,十年不见,奴婢都不敢认了,奴婢回去,日日给四奶奶诵经,祝四奶奶长命百岁。”
叶眉看玉莲和她娘有几分生疏,她娘在一边说,玉莲在一旁不语,却泪流不止。
叶眉就把玉莲的身契拿了出来,当着她们的面撕了,又让李嬷嬷取了五十两银子给玉莲,说是给玉莲添妆。玉莲和玉莲娘都没想到还有银子拿,当下喜出望外,又磕了几个头。
叶眉到底还是不放心,眼前的玉莲还只有十八岁,大学新生的年纪,谁知道回家会不会又遇到什么拐卖妇女的故事呢。就嘱咐了秦桑几句。秦桑点头记了。
这边玉莲和玉莲娘收拾了包裹,和秋水苑的众人告别,秦桑看着玉莲娘开开心心的说个不停,玉莲却有些无助,显得寡言少语。秦桑就上前,借故把玉莲拉到一边道:“玉莲,四奶奶说,人心隔肚皮,大事自己握在手,若真的遇到什么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