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觉得六姑娘今日的打扮有些过于豪华了,头上带了四五个金叉,少说得有半斤重,两个手臂上各套了两个沉甸甸的金镯子,两只手上又带了三四只金戒指,满身满头的黄金,没差点闪瞎叶眉的眼睛,只是这个装扮,反让六姑娘失了姑娘时的几分清丽,却离贵妇的风韵还有十万八千里,所以看上去六姑娘就完全被淹没在金色的装扮里,让人对她本人毫无印象。
再看六姑爷,团圆脸,白白胖胖的,看着颇为和善,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六姑娘几次说话,六姑爷都没有接上,场面就有些冷。
六姑娘夫妇在老太太处说了回话,老太太留了两人吃午饭。六姑爷表示公务繁忙,不能吃午饭了,却嘱咐六姑娘好好陪老太太说话。六姑娘红了脸。叶眉就看老太太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在心里给六姑娘点了蜡。
六姑娘心里有一些疑惑,想要说给叶眉听,新婚之夜,姑爷并没有像话本中写的那么温柔体贴,相反的有些粗俗无理,六姑娘想问,是不是男人都这样?第二天,也就是昨天,那个外室乔姨娘就给她敬了茶,她有些不舒服,但淮南伯府的教养嬷嬷说,乔姨娘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不管什么时候接茶,齐姨娘都是要进门的,大奶奶根基尚浅,没必要争这口闲气。六姑娘听了觉得有道理,接了茶,下午乔姨娘就进了府。好在乔姨娘的两个孩子都是乔姨娘自己养着,不然她真有些怕不知道该怎么做嫡母。
昨夜姑爷就歇在了乔姨娘那里,她有些拿不准,新婚燕尔,夫君应该歇在她那里,还是后院应该排日子。
她有太多的拿不准,却不知道该和谁相商,最后想了半天,似乎只有四嫂在这几年里和她说过很多道理,还给她请过女先生和教养嬷嬷。她默默的吃着饭,想吃完饭找个机会跟叶眉说说,却抬头无意间看到七姑娘正对着叶眉灿烂的笑,叶眉夹了一个她最爱吃的椒盐鸡翅到七姑娘碗里。六姑娘不知怎么的,心就慢慢慢慢的沉了下去,一时间失去了勇气。
叶眉自然是不知道六姑娘一顿饭还在心里大了那么多官司,她的庄子里的第一桶葡萄酒已经酿成,方婆子差人送了来,七姑娘刚才就在和她撒娇说要尝尝。六姑娘吃完饭就回去了,叶眉带七姑娘去秋水苑取酒。七姑娘步步跟在叶眉身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七姑娘才道:“四嫂,六姐是不是过的不太好啊?”
叶眉转头,装作随意的问:“怎么这么说呢?”
七姑娘道:“我记得以前四姐回门的时候,四姐夫是留下来吃午饭的,六姐夫虽是世子,但并没有在衙门中领差使,什么事能那么忙,连老太太留饭都拂了面子。”
都是人精啊,叶眉在心里微叹。
到了秋水苑,李嬷嬷已经粗使婆子把葡萄酒都取了出来,叶眉特特的让自己买的那个瓷窑烧了一批酒瓶子,做了简单的圆柱的形状,白瓷配上鲜红的葡萄酒,倒也甚是好看。叶眉取了两瓶给七姑娘,又反复嘱咐了不可贪杯。又让人给老太太、大太太、大奶奶、维媛、公主、莫氏、程三奶奶、贵阳伯夫人、二奶奶、三奶奶各送了两瓶过去。反应最快的是贵阳伯夫人,当即要求这种酒直接供应白鹭酒楼,并且表示买断,价格可和叶眉协商,反应最冷淡的自然是大奶奶,她肯定似乎不喝的,让香雪好好的藏起来,别让明姐儿蓝哥儿哪日看到,不小心吃了。作用最大的是二奶奶,二奶奶一心想要自己结交些在京外任职的夫人,好给她丈夫些助力,所以当前几日在六姑娘婚礼上结识的四川巡抚的妻子李夫人如约去二奶奶家里做客的时候,二奶奶拿了葡萄酒招待她,并且有意无意的透露是定远侯夫人自己的庄子上种的葡萄,自己亲手酿的酒之后,李夫人就和二奶奶打的火热,两人成为了闺中好友。三奶奶的酒,自然是不会给三爷尝的,某日的夜里,三奶奶在皎洁的月色下,自己倒了一杯,感受那苦涩中的微甜,她起身看了看在一边熟睡的孩子们,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正在慢慢的甜起来。
叶眉随意找了一个黄道吉日,和胡维祯搬回了秋水苑。那一日月色很好,叶眉就拉着胡维祯上了一棵树。说是树,其实是一间树屋,秋水苑里有几颗几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樟树,叶眉就和怀安家的比划了自己的想法,想在那树上盖个木头房子,木头屋子外头要有一个小小的露台,露台上要能放下一张矮几,能让三五好友再上头饮酒。
当时怀安家的对叶眉的异想天开表示目瞪口呆,但人家毕竟是胡维祯心腹的老婆,本事当然不是盖的,没多久,就找了一个最最能干的木匠和一个几代盖房子的手艺人,真的帮叶眉把树屋做了出来。
虽然叶眉在前世见到的木屋多是欧美风格的,所以看着眼前还雕刻了貔貅的木屋觉得有些违和,但,天哪,真的是木屋唉。
所以叶眉搬家的第一天,就拉了胡维祯上树喝酒。胡维祯觉得自己的小妻子的脑子里总有无穷无尽的新鲜淘气的主意,所以略无奈的和她上了树。
露台上放着一张餐桌,叶眉和胡维祯相对而坐,餐桌上点了几根蜡烛,一瓶葡萄酒,还有叶眉亲手扮的水果沙拉和新做的面包。胡维祯往远处眺望,发现不但整个定远侯府禁手眼底,连京城的几处繁华的灯火,也能看的明白。
月色很皎洁,微风很和煦,跳动的烛火,使得对面的佳人的睫毛在洁白的脸上投下了两只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