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这宅子不算大,只有一进,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加上两侧的厢房和倒座,拢共也不过十来间,正屋并不大,但屋里的陈设很是雅致,家具虽然十分陈旧,但都能看出是好木材,想来是祖辈们传下来的。
管家老伯给大家上了茶,又在屋里燃了个炭盆,不一会儿,正屋里便渐渐暖和起来。怀英没话找话说,问那管家老伯道:“家里头只有您一个人在么?府里的小姐呢?”孟垚不是应该还有个嫡亲的妹妹么,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也不见出来?
“大小姐在隔壁吴家姐妹那里学女红。”管家老伯有些意外地看了怀英一眼,态度愈发地缓和了些。能知道府里头还有位小姐,果然是大少爷的朋友。
他又给怀英添了一回茶,正欲说话,外头又有了动静,转过身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大小姐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是家里来客人了吗?”院子里有个稚嫩清脆的声音道:“我在吴姐姐家听到了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吴姐姐,你不进来坐坐?”说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样子挺标致,只可惜脸色不大好,黄中透着些灰白之气,头发也是枯黄色没有光泽,显然身体很不好。
跟那小姑娘同行的还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怀英坐得靠门口,所以能看清那人的模样。那女人的样子挺普通,面相憨厚老实,扔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那种,但那双眼睛却灵活得很,眼珠子转来转去,不像个老实人。
也不知怎么的,那吴绣娘正欲进门,忽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变了脸色,甚至有些慌乱,她的眼神飞快地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目光与怀英对上,微微一怔,又赶紧低下头,把腿给缩了回去,朝孟家小妹道:“既然你家有客人,我就不进去了。回头再来吧。”她说罢,便飞快地消失在门口。
怀英觉得那吴绣娘有些奇怪,可又说不来到底怪在哪里。龙锡泞见她脸色有异,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往外看,嘴里道:“怀英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他的目光落在孟家小妹身上,眉头一皱,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脸严肃地问:“你刚刚去过哪里?”
虽然龙锡泞模样生得好,但他板起脸吓唬人的时候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孟家小妹明显被吓住了,瑟缩了一下,慌忙躲到管家老伯身后,咬着唇不敢说话。管家老伯也赶紧挡到她身前,梗着脖子朝龙锡泞道:“你想干嘛?”
萧爹不知道龙锡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慌忙上前过来拉他,道:“四郎你别乱来,这里可是孟家,不是咱们家。别失礼!”
怀英却多少能猜出些原因来,一把拉住萧爹,上前朝龙锡泞问:“出什么事了?可是孟家小妹有什么不妥?”
“她身上有煞气。”龙锡泞皱着眉头道:“邪气入体,阳气不足,也亏得被我遇到了,不然,再过两天,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快步走上前。管家老伯早被他刚刚几句话吓得魂都快丢了,而今见他过来,居然忘了拦,于是龙锡泞就这般径直抢到孟家小妹面前,忽地一声轻喝,同时伸出手在孟家小妹眉心一点。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怀英等人看来,却仿佛带着些神圣的味道,他那一声清喝入耳,且不说孟家小妹如何,院中众人却明显感觉到身心为之一荡,脑子里都清明了许多。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当头棒喝”?
怀英还在肆意地想象着,孟家小妹已经软软地倒了下来,管家老伯慌忙将她扶住,“大小姐,您没事吧,大小姐——”
孟家小妹却并没有晕过去,只是手脚有些发软。怀英赶紧上前帮忙,与管家老伯一道将她扶进正屋里坐下,龙锡泞掏了张护身符给她,道:“以后把这个符带着,无论日夜都不要离身,不然,性命堪忧。”
他顿了顿,又朝孟家小妹问:“你八字是不是纯阴?”
管家老伯顿时瞪圆了眼,“你怎么知道?”
“这就难怪了。”龙锡泞道:“幸好如此,不然,她性命恐怕早就没了。”
怀英虽然不大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但也多少猜到孟家小妹的生辰八字跟她被这煞气找到有关,她顿时想到了刚才仓惶逃走的吴绣娘,遂凑到龙锡泞耳边小声道:“就是隔壁的绣娘。”
龙锡泞板着脸点了点头,正欲翻墙过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退回来问怀英道:“我给你的护身符,你随身带着吗?”
怀英赶紧把腰上的荷包提起来给他看,想了想,又朝萧爹问:“阿爹你带着吗?”
萧爹稀里糊涂地使劲儿点头,“带……带着呢。”
“那就好。”龙锡泞说完,又添了一句,“待在屋里别出来。”说罢,转身冲到院子里轻轻一跃,人便不见了。
萧爹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地拉了拉怀英的衣袖,小声道:“没想到,四郎还挺有本事的嘛。”
怀英点头道:“本来就是啊,真要打起来,就连国师大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龙锡泞不是总吹牛皮说,他三哥本事不济,打不过他么。
那管家老伯闻言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刚才那位公子,是国师大人的弟弟?还真是……年少有为。”他立刻就换了张脸,刚开始还满不在乎地叫龙锡泞“小娃娃”呢,这会儿就是“公子”了,国师大人的名头果然好用。
他话刚落音,隔壁院子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