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文麒的一力主张,户部似乎上下同心的插手,朱成皓的大力支持下,海禁到底还是开了,开了之后倒是顺当起来,也是,那几个被踢到沿海一带干苦差事的大人的例子还摆在那儿呢,谁敢再触霉头,心中对贺文麒自然又是羡慕嫉妒恨,只是惹得这群人最痛恨的,却是半路插足的状元郎。
说服了朱成皓派出下西洋的船队,贺文麒一开始还打着自己也能跟着一起走走,好歹掺和进这项会流传后世的活动,谁知道话刚提出来,朱成皓立马给否决了,无论他好说歹话愣是不答应,见他还要开口,直接说道,若是执意要跟着一起去,船队也别开了。
朱成皓的性子就是这般说一不二,就是贺文麒,也就是敢在私下相处的时候好言劝道几句,如此便不再提起。事实上,她提起这话茬也是脑袋一热,如今家里头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真的弄得长期出门,生死不知的瓢泼,家里头一老一小可不得担心死。
见他没有坚持,朱成皓也是松了口气,贺文麒执拗起来,他不愿意以权势强逼的话,也是个麻烦事情。出海哪里是好玩的,即使是熟悉的海域,一年里头总要送掉几天人命,虽然如今他们的船只不错,但要去的却是从未有人去过的地方,按照贺文麒划下的路线,顺顺当当的也得一年多才能回,这让他怎么能安心。
当然,除了贺文麒之外的人,朱成皓使唤起来却没有考虑这么多,在这艘船队上,不但放入了十几只新船,并且放上了不少的士兵,大夫,甚至是学士,又从沿海一带招聘了一些能说几句番语的,好歹不能让人出了国门就成了哑巴。
番事局难得忙了一回,这个几年冷冷清清,一年到头没有啥活计干的地方,这次是出人最多的,他们几乎可以猜到,若是能平安归来,这些人能活得多大的奖励。贺文麒看得眼热,朱成皓生怕他又提出下船的意思,只好用其他的事情将他的心思牵扯过来。
历朝官船出使为主,贸易为辅,带上的货物也是不少,之前不少熟悉海陆的商人,直接被朱成皓一个命令成了辅助员工,出钱出力,若是能活着回来,倒是也能从商人,混的一个官身也说不定。
而让贺文麒觉得惊讶的是,皇帝大手一挥,居然允许他将一部分的东西搬上船,让随行的官员帮忙一起处理,这可不是自己派船出海那般的风险大,几乎是坐等收入,这般的好事,自然让贺文麒也忍不住眼红了一把,努力思考着如今的外国人都喜欢中国的什么东西,他也好投其所好不是。
当然,贺文麒绝对不是唯一一个随份子的官员,朱成皓对待忠于自己的手下,到底是比先帝大方许多,让他自己拿出赏赐来,国库可能吃不消,但这样的好事儿,他倒是不反对手下过来插一手,相同的,这些人在海禁上头,也会拿出自己的能耐来,期望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船队从沿海启程,却载上了京城不少官员的心,谁都知道海上贸易能活得巨大的利益,只是风险极高,十船九毁,让许多人都不敢插手这个行当,但如今那些高头大船,显然给了这些人无限的信心。
出海的事情,李氏多少也知道一些,但如今贺家吃喝不愁,儿子在外头的事情,李氏也并不大管,她只知道,如今家里头的产业,他们几个就是吃喝几辈子都是花不完的。看着儿子孙子好好的,李氏就心满意足了。
带着几分焦虑的心情,朝廷倒是再一次安稳了下来,参份子的朝廷官员不少,虽然各家不敢大肆下手,但这时候再有人说海禁的不好,这些人就能先喷死了他们。
比起海禁来,保守派的官员受到更大的挑衅,那是来自新科状元郎的深深恶意。
程允确实是个人才,却有些急功近利了一些,或者说是理想主义一些,即使有朱成皓看重他,但这位屡屡提出有损官员、世家,有时候甚至皇权利益的政策,显然拉仇恨的能力是把贺文麒甩出了两条街。
因为这个,贺文麒私下与朱成皓提过几次,程允确实是个人才,但这个人才若是用得不好,将来说不定就白白的毁了,再有一个,或许还会反刃伤到自己的手。
只可惜朱成皓但笑不语,对着程允的态度却丝毫不变,任由这位状元郎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芒。
渐渐的,贺文麒也看出一些端倪来,朱成皓确实是重视程允,但绝对不打算将他培养成什么肱骨之臣,在他看来,程允就是最好的冲锋枪,等将来用完了要怎么做,这位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准。
程允出生的程家并非无法撼动的大族,自己又是个不知道收敛的,得罪的官员千千万,虽然手中确实是拿出不少的好政策来,但谁都知道,只要是改革,肯定是要损害一部分的利益,将来程允一旦失势,将面临的境况绝对不是那么美好的。
最让贺文麒担心的就是,朱成皓可不是多么有耐性的人,而现在随着他的器重,程允却似乎有些看不清自己了,有些言语不但涉及到官员,甚至还在谴责皇权。贺文麒自然也知道,封建制度早晚都是要走向灭亡的,但这个并不代表,皇帝会喜欢别人说这些话。
如今朱成皓要用这个人,自然是会捧着他,看似不介意这些话,但等将来用完了这个人,难道就不会秋后算账。贺文麒心中默默的为这位状元郎捏了把汗,私下提点了几次,但这位只用一种你是凡人你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贺文麒也只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