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翼打了个哈欠:“你心里有数就好,横竖我只教你们俩。”
第二日吃罢了早饭,把炕烧暖,穆云翼拿过书本开始教两人往下学,刚读诵了两遍,几个学生就来了,头一个是邻家的马乐,背着一口袋炒熟了的花生:“我娘知道元宝今天回来,昨晚特地炒了花生让我带来。”
然后是高学红的孩子墨香,他大名叫做游鸣誉,今年才八岁,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带着三分畏怯,七分腼腆,不时地偷偷打量穆云翼。
虽然同在一个院子住着,高学红也怕穆云翼生厌,毕竟从高老太太和几位兄嫂侄媳妇口中听来,这个穆云翼是个极不好惹,又心狠手毒的,本来还想错开穆云翼回来的日子,只跟高以纯兄弟学,又怕落下了进度儿子跟不上,而且一个大院住着,也不能总避着,便等马乐进院之后,让儿子拿了自己做的络子香囊过来,事先一再叮嘱:“千万不要招惹那小煞星,他骂你,你也只当没听见,他打你,能忍也就忍了,跟着你三哥把书读好是正经。”
另外还有两个高以清的小朋友,年龄相仿,是堂兄弟,都姓计,一个叫金锁,一个叫银锁。两人来时,身上也背着东西,一个是一大坨冻豆腐,一个是一口袋干菜。
昨天晚上在被窝里,跟高以纯说教人读书的事,高以纯就跟他说过,村里人淳朴,都知道读书好,识字有用,但都读不起,村里也没有个私塾,因此能有个地方学字,是极难得的,大家也都知道要读书得给先生一些束脩,因此都尽可能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些东西送来。
穆云翼原本还有点心小孩子吵闹烦人,等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有些鼻子发酸了。
马乐和墨香还好,离这屋里近,身上穿着的衣裳虽然有几块布丁,但也都收拾得干净利索。
那金锁和银锁两个就惨了,穿的衣服轻飘飘的,里头没有二两棉花,脑袋上胡乱用一块旧布缠了当帽子,鞋子虽说是棉的,但也单薄得可以,没有穿袜子,里头塞满了干草,而且一看就不合脚,灌了一鞋窠雪,融化了之后再度结冰,看得人惨不忍睹,进屋的时候,手脚都冻木了,小脸蛋通红通红的,不住地抽着鼻涕:“我爷爷听说元宝哥今天回来,特地让我们拿了冻豆腐和干菜来,说是给元宝哥尝尝鲜。”俩人站在门口,惴惴不安地看着湿烂肮脏的鞋子,不敢抬头。
“快把鞋都脱了!”穆云翼赶紧下地,把冻豆腐拿起来掂了掂,怕不下有四五斤重,难为这孩子在大雪天里,一步一滑地给背过来。
两人听见穆云翼让他们脱邪,顿时感觉脸上发烧,以为是嫌弃他俩把屋地弄脏了:“不用脱了,我们就在门口听着就行。”
“在门口听什么!再说虽然外屋也烧火了,这脚底下也冷,快把鞋脱了。”穆云翼把干菜从口袋里拿出来跟自己家的放在一起,又找了个空坛子,把冻豆腐用刀背敲碎了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