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扑扑而落,她抽泣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是为人母的,怎会不知母亲对孩子的疼爱之情。采星若是有半点病痛时,臣妾都恨不得全部替她受了,恨不得疼的人是我。不为别的,就为千鸿他是咱们南陵国的希望,就为皇后娘娘的信任,所以臣妾疼采星十分,定不会疼鸿儿八分的,一定尽臣妾所能,不让皇后娘娘失望。”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放心了一般微微缓了口气。
突然,又一个闪电霹雳从天而降,再度受到惊吓的皇后四肢痉挛起来,她的眼神似乎愣怔了几秒,而后大声地喊起了太子夜千鸿的名字:“鸿儿,鸿儿!”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有人去请,怕是外面下雨又天黑路滑走得慢些。”侍候在一侧的浮涓,半带着哭腔说着,随后又转身催促外面的人出去迎一迎。
“兰儿,千鸿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夜未央再次抓起皇后的手。
皇后也狠狠握着他的手,双眼睁得极大,极费力气的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妾活着时就喜清静,更是不爱烦扰他人。待臣妾走后,丧仪一切从简,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勤勉朝政,从未有一日未上早朝。虽然南陵有因丧皇上缀朝七日之前例,但皇上切不可因为臣妾的丧仪而缀朝……皇上你答应臣妾……让臣妾安安静静的离开就好……”
”
说到最后时,皇后似乎这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的样子,继尔双目便变得有些狰狞。
紧接着又是一个闪电在头上噼叭炸响起来,皇后身子一僵,伸手在空中抓了两下。
“皇后……”太后厉声叫道。又随即对身后的人喊道:“太子怎么还未到?”
“兰儿……”夜未央的声音也变了腔调,一把握住她在空中乱抓的双手。
“皇后娘娘……”顿时亿坤宫内前赴后继进来的人都带了些许哭腔,亿坤宫内的一干宫人已经跪了下去。其它妃嫔见状也都抹着眼泪在下首弯下了身子。
床上,皇后正在抽搐,向人世做着最后的告别。她的口上只是念着两个人的名字:“皇上,鸿儿。皇上,鸿儿……”声音虽小却无限凄婉,闻之无不动容。
“母后……”刚刚踏进亿坤宫,脸上和身上还挂着雨水的夜千鸿发出一声嘶厉的吼叫之声,便扑到了皇后的床边嘤嘤哭了起来。
“鸿儿……”皇后微弱得如蚊虫一般的声音只是弱弱地叫着他的名字,再说不出来其它来。
“母后。鸿儿在,鸿儿在这。”夜千鸿抓上皇后的手。母子二人紧紧牵在一起。
皇后不再挣扎,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喊声,身子一挺,眼一翻,咽下了仅存的半口气。
“母后,你醒醒。你醒醒!”夜千鸿摇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皇后,眼泪自他的双眸中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夜未央面上一紧,紧紧地搂住了夜千鸿的肩膀。
顿时。亿坤宫中哭声一片,甚至响过了窗外的雨点和雷声。待到天明之时,这一场预兆着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的春雨终于停了,然而皇宫上下已是素白一片。
夜未央按皇后临终嘱咐,丧事尽量从简。并且命总理丧仪王大臣定出丧制。
但凡在京文武百官及听除等官每人给布一匹,自制丧服。闻丧次日清晨,文武百官素服行奉慰礼。命妇于闻丧之次日晌午,具丧服入临行礼,不许用金、珠、银、翠首饰及施脂粉。以上丧服用麻布盖头、麻布衫、麻布长裙、麻布鞋。均三日而除,至一月之内只可着浅淡颜色的服饰。
皇后生前本就宽厚待下,贤淑温婉。死后却也不想扰人,这一切从简的丧事,倒是让前朝和后、宫的众人大赞开明识体。从而对这位年幼丧母的太子也更是拥护得紧。
三日之内,妃嫔们个个浑身缟素,梨花带雨,不胜哀戚。挤在灵前,叩首、起身、俯身再叩首。待到第四日不用再行叩拜大礼时,众人齐齐去永寿宫中请安,遥遥看去已是满脸倦色。
太后坐在上首处,神情依旧哀伤,她倦倦地扶了一下脑后的发髻缓缓说道:“如今皇后去了,亿坤宫也闲置了下来,顿时觉得这宫中似乎就冷清了不少。可是这皇后的凤椅总要有人坐的,只是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也不知道皇帝他是个什么心思。这后位悬而未决之前,后宫也是要有人管的。”她叹了叹继续道:“哀家老了,又有千皓在身边缠着,对这些儿个事也是力不从心了,不如就先将后宫之事交给妃中位份最高的鸾贵妃吧,若是有什么不好定夺之事,你再来找哀家作主。”
太后说完转头看向鸾贵妃。鸾贵妃倒是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盈盈起身娇声道:“太后娘娘对臣妾如此信任,臣妾定竭尽全力料理后宫之事,不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烦心。”
“嗯。鸾贵妃,这个暂理后宫之权,哀家可就交给你了。”太后将“暂理”这两个字说得极重,鸾贵妃虽然是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没有露出声色。
太后顿了顿,见众人都斜眼瞟着慧妃,而且眼神中还含着一丝复杂。也忍不住歪头看去。但是慧妃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脸从容淡定之色,似乎对于鸾贵妃得了个暂理后宫之权之事,和她毫无关系,如此一般风轻云淡。
太后沉声问道:“慧妃,千鸿这两日还好吧?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母亲,也够为难他的了。”
慧妃微微一笑,起身回道:“太后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