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蒙英明一世,老了老了,急匆匆地想要把事情全都安排好,赐婚的事儿确实办的有点急了,但除了秦昭,换谁家姑娘,明知道做不成太子妃,得到这种程度的补偿也得乐呵呵的了。偏偏皇帝运气不好,遇到了秦昭这么个百年一遇的硬骨头,更倒霉的事这边才传旨那边人家爹爹殉国的消息传过来,他的补偿方案顿时彻底成了个笑话:一个忠臣为国尽忠而死,你这边却逼着人家女儿嫁人,幸好秦昭够会做人,直接承认是自己抗旨在先,又打了守孝跟为国祈福的理由主动出家,皇帝顺手推舟封了个郡君,在黄金地段赐了个道观,好吧,总算把这事情抹平了……
本以为到这个地步就够尴尬了,谁知道还有更尴尬的!人家爹没死!这事儿真的是太巧!战报这个东西的时效性很重要,所以军中有军官专门负责把重要的消息实时传到开封,金人把穆维的头颅挂出来的时候,是四外宣扬的。而最先赶到山阴县的并不是秦节求援的那支部队,而是另一支人数不多的邻县守军,隔了那么远,谁能看清楚挂的是谁的头颅?一听说秦节殉国,只惊得两个驰援的小军官胆儿都要裂了,两人一商量,这种事儿瞒不得,与其因为秦节死在他们周围而被追究,还是赶紧先往上头说明情况,自己说总比别人说强,于是赶紧写了加急文书,快马加鞭把秦节殉国的消息传出去。紧接着,这两个军官就在下面的战役里一死一伤,受伤的在床上躺了七八天,醒过来才知道秦节没死的消息,顿时泪了:妈蛋,我这不算谎报军情吧?不算吧?
前些天西北打成一锅粥,无论是秦节还是杜茂春都不知道有人把秦节殉国的消息传到开封去,而秦节又是文官,在战争中的作用有限,所以在战斗期间的发出去的简短战报上,杜茂春并没有提到秦节。等到大获全胜之后,偏偏西北又倒春寒,下起了大雪,消息传送更是十分成问题,仅有的几次战报钱都比较简单。大战过后,秦节又病了几日,杜茂春一看这个情况,跟卢元达一商量,卢元达正好刚俘虏了西蛮皇帝,他觉得反正必须要找个人将西蛮皇帝押解进京,干脆就请秦大人走一趟吧!西北打成一锅粥,武官们都忙死了,押解西蛮皇帝这种事儿也不能随便派个小校尉啊!于是卢元达匆匆写了好了战报,汇报大胜以及秦节要押解西回开封的喜讯,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开封。结果偏偏送信的人过黄河的时候遇到凌汛,整条船被突然而来的大水给卷到了河底,以至于秦节都到了开封跟前儿,杨蒙才知道他没有死的消息。
当然,这些巧合都是后来才查出来的事儿,这会儿的杨蒙只有一个感觉:焦头烂额。
秦节风尘仆仆地来到开封,到了开封来不及回家,赶紧先把西蛮皇帝以及其他几个战俘,然后就跑去觐见皇帝:他的情况跟普通的外任官员述职不一样,并没有时间去处理别的事情,而是直接就进了宫。当然,在见到皇帝之前,秦节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知道又能如何?他首先要做的是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好。
秦节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杨蒙却没办法装下去,秦家的事情他必须处理好,他又不是那等昏君,便是偶尔出了晕招,也一定会想办法补救……他或许老了,有时候会犯糊涂,但绝大部分时候,他还是清醒的。
他叹了口气,对秦节道:“秦卿此番回京,就不要再回山西了,等这场大战过后,山西的情况也就能逐渐稳定下来了,再不是非要你才能压得住了。你这一年过得太辛苦,以后就好好地呆在开封,多陪陪你的一双儿女吧!”杨蒙说道这里,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把秦昭的事儿说了:“前阵子前线传来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去世了,朕一时糊涂,允了阿昭出家修行,为你尽孝,为国祈福……这会儿你回来了,西北那边眼见着也要彻底安宁了!看来是是阿昭的诚心感动了上。”
饶是杨蒙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觉得脸红脖子粗,倒是秦节脸色不便,肃容道:“西北大胜,是卢大将军率领全军将士用命拼出来的,也是天佑我大郑。她一个小丫头,念那几句经能有多大的用?是上天佑我大郑国泰民安。”
杨蒙咳嗽了一声:“咳,此时中间诸多误会,我这就下旨召阿昭回家与你相聚。”
秦节摇摇头:“便是没了战事,国家依然有水涝灾害,小女既然主动提出入道门修行为国祈福,就该有个诚意,还没一个月就回家去,道尊岂不是要怪她不诚?”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凄容:“小女原本说是要为我积福的,我虽然活着,可穆安国却是代我去了的。安国一生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他从来都把我的一双儿女视为己出。阿昭叫了他这么多年的舒服,便让她多为暗沟念几日经,也算尽了这份孝心了。”
秦节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杨蒙也挑不出什么理来。而且秦节这么说,也算给了皇帝台阶下:要不然才把秦昭封了郡君赐了道观,没半个月就又下旨让她回家了……皇帝的脸面也实在过不去。
此时北方战事还没有完全平定,lùn_gōng行赏也不在这一刻:穆维的事儿纯粹是情况太特殊,功劳已经拍板了,而且封赏的内容其实是很虚的,自然可以立刻拍板。可其他人的封赏就不好算了,仗都没打完呢,封赏个球啊!秦节的任务倒是已经结束了,不过他的官位足够高,功劳也足够大,所以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