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家把人许给了平南侯府?”齐王府里,寿王火冒三丈,“几时的事儿?皇嫂,你怎么现在才说!”
齐王妃顶着眼下的两块青黑,心情也有些烦躁。自打太后病倒,宫中嫔妃们不必说是要轮流侍疾的,她们这些孙媳妇,更要表表孝心才是。太后不怎么喜欢德妃,那她这个齐王妃,少不得要替婆母多尽尽孝心,抓紧机会在太后面前做些表示不是?
细细算起来,太后总共病了将近四个月,晋王妃在宫里侍疾至少六七十天,齐王妃跟她摽着劲儿,索性去了将近八十天,宫人们说起来,谁不赞她一声孝顺?
只是这孝顺的名声也不是好得的。既然是去侍疾,就得有个侍疾的样子。齐王妃本来是想着诸事有仁寿宫的宫女们,自己只要去坐个纛旗儿就行。谁知去了几日才知道,晋王妃那是亲自捧药喂饭,连痰盒子都捧过的;半夜里睡在宫女们值夜的榻上,太后只要一咳嗽,晋王妃立刻起身倒茶。齐王妃既然要跟她争这个贤名儿,也只得样样比照着来,侍疾到如今,太后总算神智清醒了,齐王妃也觉得自己快要成了纸片人儿,风一吹就会倒了。
就因着总是在宫里侍疾,齐王妃忙得连王府都没法仔细打理,直到太后清醒过来,让众人都不必再来侍疾,她才知道王府里居然有个侍妾有了两个月身孕了!想她在宫中苦熬苦做的侍疾,这些狐媚子居然在府里勾引王爷,她便觉得简直要七窍生烟。相比之下,顾嫣然跟周家定亲可算个什么事儿呢?
偏偏这位寿王皇弟,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添乱。平日里也就罢了,此时齐王妃累得走路脚下都发软,哪有心思应付他?
“这些日子太后凤体欠安,我忙着侍疾,也是昨日才知道此事。”齐王妃心里不悦,脸上却还不能显露出来,“小定都下了。不过是个女子,才十三呢,容貌身条都没长开,有什么好惦记的。这京城里多少美貌的,你另挑几个就是。”德妃极宠爱这个小儿子,养得他无法无天,齐王妃虽是嫂嫂,却也不敢得罪他。
寿王很是不悦:“我就看上她了!”他就喜欢十三四岁的美貌女孩儿,青涩如同半熟的果实,才有趣儿。何况,只有他瞧不上别人的,哪有人敢拒绝他的?
齐王妃累得不行,实在没精力应付他了,只得吓唬他道:“太后病了将近四个月,人人都常去问安,只有四弟你不见影。皇上几次问起,娘娘都说你在读书,仔细皇上回头问你功课。”
寿王天不怕地不怕,对皇帝倒还忌惮几分,闻言不敢再在齐王府里耽搁,闷闷回宫去了。齐王妃对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啐了一口:“废物!”游手好闲一事无成,齐王为了这个太子之位,打小就要刻苦读书,清晨即要起身练弓马,可这个弟弟却是个纨绔,连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只会添乱。也不知他们夫妇上辈子烧了什么断头香,摊上这么个兄弟。这会儿虽然拿皇上把他吓唬回宫去了,只怕也不会安生。
不得不说,齐王妃对这个小叔子真是十分了解。寿王坐着马车还没到宫门口呢,就把身边的贴身小中人叫过来:“顾家姑娘许的,是不是之前被平南侯撵到西北去的那个庶子?叫什么来着?”
“是。”小中人赔着笑,“是叫周鸿。”
“一个庶子也敢跟本王抢人!”寿王一肚子的不高兴。这些日子太后养病,正月十五的花灯没放,二月二不能出宫踏青,三月三不能去河边上看游女,早憋得寿王受不住了。才能出来,就听说了顾嫣然定亲的事儿,怎教他不满腹火气。
“王爷——”小中人不敢说,可又不能不说,“周二公子如今过继到周家长房了,不是庶子了。”从二房庶子摇身一变成了长房嗣子,如今知道的人,谁不说平南侯夫人仁厚?毕竟就是周鸿害得兄长坠马身亡,如今还有这样的大造化,还不都托赖了平南侯夫人的福?
“什么?过继了?”寿王还真不知道。
“已经是定下此事了,只是周二公子还没回到京城,这过继的大礼尚未举行。”
“还没回到京城?”寿王摸着下巴,心里冒了点坏水儿,冲着小中人点点头,“附耳过来,去给本王打听打听,端午节顾家……”
小中人听得脸皱得像苦瓜:“王爷,这,这不妥啊……”
“叫你去你就去!”寿王抬脚给他当胸来了一下,“你若是办不成事,本王就让母妃换一个人来就是!”
小中人的脸顿时煞白,硬生生挨了寿王一脚:“奴婢这就去……”
因为太后醒了过来,京城里长达数月的沉寂之后,端午节总算可以热闹热闹了。
“嫣儿,”孟素蓉走进女儿的屋子,“明日端午,城外御河上有赛龙舟,还要放生,出去瞧瞧可好?”
平南侯府的小定是三月中下的。中规中矩,既不算寒酸也不打眼。平南侯夫人未至,是充当媒人的柳太太来的,说起周鸿如今尚未返京,婚期一时还无法定下。
孟素蓉根本不想谈什么婚期,板着脸听完便道:“这也无妨。我女儿年纪还小,总要及笄之后再谈婚期。”冷冷淡淡把人送走了。
不管议不议定婚期,小定一放,这亲事就算定下了,孟素蓉再不情愿,也要开始给女儿置办嫁妆。本朝的规矩,姑娘家的嫁衣和盖头是要自己绣的,纵然贵为公主也得动动手。这嫁衣就是姑娘家针线水平的最好展示,若是绣得不好,会被亲戚笑话的,故而顾嫣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