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朝贺件辛苦差事坐马车回到家中顾嫣然就觉得疲倦得很。留在府中石绿连忙捧了碗热热姜汤上来：“夫人先喝碗姜汤驱驱寒碧月熬了青菜鸡丝粥——这大清早进宫去喝冷风哪里吃得消。”
顾嫣然也真渴了。进宫朝拜为防不方便晨起连水都不能喝不过干啃两块点心罢了。虽德妃将众人请进了长春宫也不过茶水略沾沾唇就了这会儿一句又渴又饿也真不为过。
何况朝服这东西夏日里穿了热冬日里穿了冷里头塞不下什么厚衣裳这一路上若不平南侯府马车讲究单这大冷天儿来回一趟身子不好女眷就要感些风寒更不必在中宫庭院里朝拜时候挨冻了。这么一想顾嫣然就担忧官员们还得跟太子去祭拜太庙也不知周鸿冷不冷。
“元哥儿哭了？”
“醒来时候没见您和侯爷哭了两声来。”石绿快手快脚地替顾嫣然卸去簪珥笑“后来乳娘哄了一哄小少爷就自己抓布老虎玩儿去了。奴婢听这会没什么动静大约玩累了又睡了呢。夫人也该去歇一会儿。”
“去瞧瞧再睡。”现在一时不看见儿子顾嫣然就觉得想得慌了。
石绿收拾了碗筷下去再回来时候便见丹青从里屋退出来悄悄将门掩上又叫外间小丫鬟好生听便知顾嫣然歇下了当下轻手轻脚扯了丹青到耳房里才问：“瞧心事重重模样可出了什么事？”
丹青见左右无人才将除夕那夜牙白之事细细讲了一遍。石绿听得皱起眉头：“对夫人了？”
“。”丹青忙摇摇手犹豫片刻才“还没打定主意。”
放低声音：“起来也可怜牙白——虽些糊涂想头可到底也还没做出什么不可收拾事来就去了寿王府到底也寿王爷要了去寿王妃若不欢喜怎不去与寿王发脾气倒拿磋磨？”
一席得石绿也心戚戚。做下人性命都不在自己手里更何况自由选择呢？似周鸿这般洁身自好男主人委实不多。石绿想想若自己托生在寿王府里当差……忍不住打个哆嗦。
丹青续：“可又回来若不自己糊涂也不致如此。如今后悔了又回来求夫人却不知会给夫人招来多少麻烦。尤其——还要跟二太太打交。”
石绿不由得又点点头：“二太太怎么肯再送回咱们长房来！”
丹青叹：“所以才犹豫不定。夫人仁厚若听了少不得要心软可二太太怎么肯？岂不徒然给夫人招来这些麻烦。”
“委实难办得很……”石绿也跟发起愁来。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同做下人两人又些于心不忍；可若当真要将牙白救回来又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
“若不然们求夫人将牙白远远送走？”石绿琢磨了一会儿出了个主意“只牙白偷偷逃出府外自己跳河自尽了。”二房丫鬟又不只牙白一个沈青芸与牙白也不什么杀父之仇若牙白自尽必不至疑心甚至穷追不舍。而牙白远远离开京城也便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了。比起将牙白身契从沈青芸手中要回来怕还将人远远送走更容易许多。
“主意不错！”丹青顿时高兴起来“待过了这几日去求夫人。”
“怎还要过了这几日？”
丹青嘴一撇：“当初做那些糊涂事谁知如今还会不会犯糊涂？若这会子就跟夫人了只怕还觉得这事太过容易就要拖几日也让多记得些夫人恩情！”
“丹青姐姐石绿姐姐——”一个小丫鬟小步跑过来刚掀起门帘就被丹青瞪了一眼：“夫人正歇呢大呼小叫做什么？在正院里当差手脚都给放轻些！这可不在们庄子上什么事就撒开脚丫子跑了。”
小丫鬟几个月前才从庄子上挑进来虽然已经教了规矩但性子一时还改不过来被丹青训斥了一番才赶紧收住脚规规矩矩地低头站不敢。丹青看并顶嘴才露出点满意神色：“什么事这么急慌慌？”
“二太太派一个姐姐过来送东西。”小丫鬟进府之后教导规矩婆子就跟讲过二房太太不大喜欢夫人若二房什么人过来都要仔细。故而这会见了二房人过来才这么如临大敌地奔来报信。
丹青好气又好笑：“来就来了瞧慌这样儿没得叫人看见了笑还当咱们侯府没规矩呢。下回再这样仔细挨手板子！”
小丫鬟喏喏答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很害怕。丹青嘴凶时不时就威胁要打们手板子但当真落在手上却少之又少多数时候不过吓唬们一下罢了。
“人呢？”石绿看得好笑起身问“派谁过来？”
小丫鬟想了想：“昨儿在二太太身边伺候那个漂亮姐姐。”来府里这几个月二太太也曾过来给太夫人请安身边带丫鬟都认得但今日过来这一个却陌生得很不过昨夜才远远看了一眼若不生得美貌怕都记不得。
丹青和石绿对看一眼——牙白这果然急了昨儿才求了丹青今日就急来听信？
“去瞧瞧。”丹青撇了撇嘴起身往前头去了。
牙白带个婆子搬了一篓鲜蛤过来。这般时候鱼鲜一类运输要比夏日里方便许多但一篓鲜蛤也不容易得。那婆子将鲜蛤送到厨房接了碧月赏钱又得了一碗热腾腾杏仁茶便在厨下喝了起来独留下牙白在正厅里等。
丹青一进来牙白便急急站了起来：“丹青那件事怎样了？”
“哪这么快。”丹青心中又不屑又几分怜悯“夫人一早就去宫里朝贺这会儿刚回来不久呢。”
牙白咬了咬嘴唇眼圈微微一红：“并不敢催只——求念在从前一起服侍夫人份上替求求夫人。”匆匆地向四周看一眼仿佛怕人听见“这鲜蛤寿王府上送过来既送到了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