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房间里的淋浴声音响起,易蒙蒙呆立了一会儿,才神情复杂地捡起了地上的指环。
正好是她无名指的尺寸。
大型得她都圈不住的火红玫瑰花束,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朵。
把东西放在玄关不起眼的茶几上,易蒙蒙来回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心头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来,终于让她再也没法平静地在房间待下去了。
说不清是讨厌,还是厌恶。有点像是她模糊记忆中,上课走神时突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又有点像是她明明把易经卦辞背了好几遍,但面对师父考校时磕磕绊绊回答的心情。
有一种让她措手不及的慌张感,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相当可怕的。易蒙蒙从被老头子领出孤儿院的时候,她就被教导该如何顺应大道,学习怎么掌控命运轨迹。
这种失去控制,事情超出正常轨迹发展的情况,足以让易蒙蒙皱眉。
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又从玄关上拿起烫手刺目的这两样东西,拉开旅馆的橱柜给塞了进去,然后迫不及待地走出了房间。
浴室里的安修听到关门声,雾气晕染的眸子一暗,幽深地不见底。
他少年时期离家闯荡,不知多少次孤身与野外的魔兽搏斗,从它们口中抢食,一次次这样艰难活下来。
他很清楚,在这丛林间,浩瀚的大自然中,对待不同生物就有不同的方法。
有一些生物天生独行,不喜欢群居,遇到同类的时候,就会张牙舞爪喉间发出低吼,以此捍卫自己的领地。
想要靠近这些天生的独行者,徐徐涂之并不会让这些生物放弃戒备,反而越发警惕一次次划割领地范围。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武力强行逼近,彻底让冥顽不灵的家伙记住他的味道。习惯他的味道,知道他的接近并不会伤害它们,最后自然能接受他。
跟易蒙蒙相处了将近三个月,她就跟那些护犊母兽一样,强悍地不让他靠近。她冷清冷性,心防堆得高彻,若是用温润君子的手段,只怕再等三个月,他们还是进水不犯河水的相敬如宾。
不得不说,朱奉浦就像是浇了一把火。让他豁然开朗。
虽然还没弄清楚。他对这女人的古怪感觉到底是什么。但只要看见别人接近她,他就不爽。既然这样,目标就明确了。问题的答案可以慢慢找,但是得先宣告主权。免得阿猫阿狗都可以接近这女人。
这都有孩子了,难道还想带着他的儿子嫁给别人?想也别想!
朱奉浦一声弟妹,给他打开了一扇门,想起了自己一贯怠
匆匆地冲了个澡,腰间围了块白色浴巾,水滴沿着他的黑发一直滑落到线条明朗坚硬的胸肌,转而滑至浴巾中不见。
安修站在易蒙蒙刚刚徘徊不定的玄关,面色有点不自然,犹豫了下打开了门后的橱柜。只看了里面妍丽的花朵一眼,黑眸就万分不自在,砰地一声又把橱门给关上了。
跑出去的易蒙蒙心情不太好,迎面就看到易小九挥舞着双手,坐在小白的肩膀上。两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妈咪~”易小九看到她,立马就扭了扭屁股,拍着小白的肩膀,一路滑到了地上。
易蒙蒙把他接住,抱了个满怀,可脸上的笑容还有几分勉强,“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
“小白叔叔说待会要下雨了,所以早点让大家回去,否则待会它们很难在林子里觅食的。”易小九揽着易蒙蒙的脖子,兴冲冲地抢答。
易蒙蒙对小白抱歉笑笑,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这小鬼调皮起来她都头疼,这几天倒是跟小白玩的很好,常常要她去叫了才肯回来吃午饭。
“我们明天再玩。”小白朝易小九挥挥手,然后跟易蒙蒙道别。
等人走了,易小九才从自己妈咪胸口抬起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把她的表情仔细看了一遍,黑眼珠转了一转。
易蒙蒙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小家伙又要来事了,心里就先叹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妈咪,爸爸呢?”
果然,小包子的战斗力依旧很强,一句话易蒙蒙脸就黑了。
“不知道。妈咪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嘴角都拉了下来,易蒙蒙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易小九不依了,“妈咪妈咪,人家刚刚从外边回来。”
易蒙蒙看他闪烁不定的眉眼,心底气乐了,“你还有不想玩的时候?”
易小九一看妈咪的表情,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了,立刻老实地噤了声。
可偏偏他们身后就有一道粗哑的磁性声音响起,显然还带着不悦。
“要下雨了,你还带着孩子乱跑什么?”
易小九一听声音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刚想回头喊人,可托着他屁股的手明显一紧,再看易蒙蒙一股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小包子就眨眨眼睛,冲后面男人张了张嘴唇,无声地喊了声爸爸。
安修换了一身黑衬衫牛仔裤,过来摸了摸易小九的脑袋,才抬起深不见底的黑眸望向易蒙蒙,“我出去一下,你带孩子回去吧。”
易蒙蒙胸口一直闷了股发泄不出的火气,这火又跟那熊熊炽烈的火不同,她胸口这火延绵又湿冷,烧得她难受。
易小九可怜兮兮地看看他最喜欢的爸爸,又瞅瞅自己最喜欢的妈咪,终于伸出小手扯了扯易蒙蒙肩膀上的布料。
易蒙蒙一低头,看到怀里软软的包子,一股浊气瞬间去了八分。
易师善于看卦,更善于观人。卦象千变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