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惩仆
八月十四丑时二刻抵达临安,蔡大爷见几位小姐已经歇下,只等天亮再回蔡府,令吉护卫押桂牙婆等人先行回蔡府,桂牙婆拼命想要大叫,她在货舱里时常听到柳奶娘的声音,却呼之不出,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堵了破布,两日里不曾饮过一滴水,未曾吃过一粒米,直饿得前心直贴后背。
云罗被蔡诗华唤醒时,天色已经大亮,外面有蔡大爷指挥众人搬东西的声音,又有绣婆子在一边帮衬着。
码头上,停着蔡家的马车、轿子,一箱箱的钱塘海货被抬到了马车上。
朱婉紧张地看着自家的下人,张望之间,瞧见一骑轿子又一辆马车。
云罗上了轿,蔡诗华领了婆子、丫头上马车。
云罗依是与蔡诗华同住一院。
蔡诗华笑盈盈地劝她吃了碗羹汤,“云妹妹今儿许是没睡醒,吃了药就歇会儿,不用急着去祖母和我娘,醒来再去请安不迟。”
云罗捧着胸口,阿翠紧张地道:“小姐可是不舒服?”
云罗颔首,“回头把袁太医开的药熬上,心里有些刺痛。”
柳奶娘道:“许是小姐累着了,阿翠扶小姐歇下。两刻钟后再服侍小姐吃药。”
卫婆子进了院门,含着浅笑,道:“大小姐,大太太着奴婢来请柳奶娘过去一趟,要询问云小姐的近况。”
蔡诗华心里微沉:祖母是片刻也不愿等了,急着要处罚了柳奶娘这个恶奴。“柳奶娘且去,这里有我照应着。”
柳奶娘低头叮嘱:“杏子,可不许吵闹,乖乖儿呆着。”
卫婆子又对阿翠道:“大太太请阿翠也一道去。”
莺儿笑着道:“杏子也去,她的话多,莫要吵着了云小姐。”
柳奶娘尴尬一笑,扯了杏子离开院门。
阿翠不放心云罗,莺儿道:“这里有我们呢。”
大房花厅。
蔡大太太、蔡大/奶奶一脸怒容,只见花厅中央跪着两个眼熟的女子,定睛一瞧,竟是自己前不久新买的美貌姑娘,据说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一个还是秀才的女儿,正哭哭啼啼地请求着:“太太、奶奶放过小女,小女不是被家人卖掉的,那天去镇里买丝线,竟被两个凶残的地皮绑到了钱塘城,还把小女卖给姓桂、姓柳的两个牙婆,呜呜……小女说实话,可她们就是不信。”
蔡大/奶奶厉喝一声:“柳儿,你可知罪!”
柳奶娘整个个愣住,双腿一软。
那哭啼的秀才女儿回头指着她:“太太、奶奶,就是她!她是两个牙婆之一,小女当真是好人家的女儿。”
蔡大太太奋力一拍,手掌生疼,桌上的茶盏微颤。
绣婆子挑眉斥道:“柳儿,你可知犯有何罪?”
罪……
背着主家,在外私做生意,还是这等生意,早犯大忌。
“你犯有数罪:其罪一,辜负夫人相托之情;其罪二,背主,私拿小姐屋里的银钱在外胡作非为,更纵容你女儿罔顾萧府规矩,害得小姐屡屡吃坏肚子。”上回朱家两位太太回临安,自然认定云罗那回闹肚子,全是因为杏子脏手抓了云罗屋里的糕点引来的,当时蔡大太太婆媳一听那边的事,就气得想把柳奶娘给活剥了。
蔡大\奶奶拉过话,道:“其罪三,贪赃罔法,私下拐卖良善百姓;其罪四,恶奴欺主,仗着你家小姐年幼体弱,不晓细心服侍,反而欺主;其罪五,损害主家名声。柳儿,无论哪条都足够将你打杀!”
不必细问,一个下人奴婢,哪来的钱去买出身清白的姑娘,且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这等姑娘的身价原就颇高,定是拿了云罗的银钱在外做下的。
阿翠整个人怔得无法回应,她知道云罗与石头一起做生意的事,云罗出钱,石头打理,赚得的银钱,石头都是交给云罗的,却不晓得柳奶娘背里与人干起买卖姑娘的事。
蔡大太太威严端坐,怒火丛生。
绣婆子更是一改在萧府时的笑意,此刻变得凶神恶煞。
杏子大声道:“你们不能欺负我娘,我们……我们是萧家(小姐)的奴婢……”
许是说得太急,她说的小姐则更像“萧家”。
蔡大/奶奶厉声道:“自以为是萧家的奴婢,我们蔡家便过问不得。”她顿了一下,指着一侧的年轻姑娘,“这两位皆是被你娘拐卖的好人家姑娘。”
柳奶娘只想再赚些银钱,她不贪心,只想赚足三千两银子,早前只得二百两银时,她便想要是有一千两银子就有了;赚够了一千两,她又想得赚二千两……
可她还来不及赚上三千两,来不及让她和女儿过上体面日子,这事儿就被蔡家知晓了。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竟神鬼不知地将她手里新买的美貌姑娘给带至临安蔡府。
柳奶娘抬手指着绣婆子,“是你,是你?”似在证实,似在质问。
绣婆子带着讥讽的笑,“柳儿,你做下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任是哪家都不会轻饶。”
蔡大太太将头扭向一边,冷冷地吐出一字,“着人打杀!将她女儿贱卖!”她的目光锁定在阿翠身上,“你们别仗着我的外孙女年纪小就轻视、怠慢,欺上瞒下。你家夫人特此写了信来,我们蔡家有打杀钱塘萧府所有犯过下人的权力!拉下去,打杀!”
所谓打杀,便是杖责至死。
这是给犯有大过的家奴、家婢最重的惩罚。
要不是云罗与老太太、二太太属相犯冲相克,她又何置要送云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