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温和而含笑地轻抚着云罗的脸颊,“娘不饿,娘进山里采野菜时,经常能摘到山果呢,娘都能吃好多。”
早前云罗信了,可后来她才发现这是谢如茵在说谎话,因为山里呆有成片的柏林、荆棘,并没有果树,就算有,树上早已没了山果,每一座山坡,每一片林子,早就被大旱荒月的村民们寻觅了千百遍,便是稍嫩的果树叶子都被摘去当菜吃掉了。
心还在静默滴血,那一条血溪,仿佛要化成奔涌的血海,蓄着的有对谢如茵的情,更有对凌德恺、神宁长公主难以休灭的恨。
云罗一脸迷茫。
柳奶娘喜道:“小姐,万财从扬州回来了,连夜乘船赶回,就是为了送你去镇海寺治病。你快起来,他背你去镇海寺!”
石头傻傻地看着柳奶娘,“表姨,我有一天没吃饭了呢。”
柳奶娘娇骂道:“饿死你这没良心的活该!要出门也不晓捎句话来,害得我和小姐为你担心。小姐这病最是着急不得,我们生怕你遇见坏人被骗……”
自不提她原担心石头卷财跑人的事。
石头面露愧色,“听朋友说扬州那边有收没罪臣的产业,说是有两家极好的铺子,这不赶到扬州买下了,就……就没想这许多。”小心地看了眼云罗,只见她红肿着双眼,心头越发揪痛,“下次再不会累妹妹如此担心。”
云罗道:“奶娘给哥哥做碗阳春面。”上回柳奶娘做了一大钵,他竟二话不说地吃了,许是喜欢面食的,又道:“再加炒两个鸡蛋。”
石头道:“天就要亮了,得赶在早课时到镇海寺,我且吃些屋里的饼饵。”不等众人答话,自取了饼饵盘子,将一枚精致的饼饵塞到嘴里,含着惯有的傻笑,直吃得两腮鼓鼓。
柳奶娘冲他招了招手,石头转过身去,一面捧着凉茶壶,一面大口吃着:“扬州知州因与宋家交好,一并获罪,我买的这两处店铺,铺面不大,一个是三间铺面的大杂货铺,一个是带有座小院的布庄,价钱倒也公道,统共得二千五百两银子,寻人打点官府等,又花了二百两银子。这是房契,妹妹且收着。”
云罗并没有接手,“且放哥哥那儿。”
“还是搁在妹妹这里好,我一个大男人整日在外奔波,带在身上多有不便。你且搁好了,我正指望着这两处铺子赚大钱呢。”
云罗见推辞不过,令绣桃接过,依旧收到锦盒里。
柳奶娘道:“小厨房有昨晚泡好的银耳和莲子,我这就去做羹汤,小姐吃上一碗再去。”
石头道:“天色就要亮了,现在就动身。”他搁下茶壶,将身一蹲,拍拍肩膀,“妹妹,我背你去。”
云罗低应一声,锁好锦盒,叮嘱道:“我去镇海寺用斋饭,奶娘与绣桃小心看着屋里,我尽快回来,要装成我在东阁的样子。”
昨晚与柳奶娘说过这事,柳奶娘忙道:“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天色蒙蒙亮,石头背了云罗出东阁,自小门处出来,小门的黄毛狗认得他,石头还喂过两回黄毛狗,如今见到他,摇着尾巴很是温顺。
出了萧府,石头加快步子。
出城后,云罗道:“哥哥,我们先走会儿。”
“好,若是你走不动,与我说一声,我背你。”
云罗应了。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石头随后,看着娇弱的云罗,怜惜之情由然而生。
“这次扬州那边的事是刘铁牙告诉我的。扬州知州马天赐因宋家的案子被牵连,马家收没家产,子女沦为官奴、官婢。我问过徐先生,他对马家知之甚多,徐先生建议我设法买下马天赐的庶长子马文华,说此人乃是经商天赋。”
云罗不禁愉悦的笑了起来,好久没有这么轻松、欢畅,蹦蹦跳跳,在路边掐了截柳枝,步履欢快地走着。
“我在扬州官府买下两处店铺后,打听了一下马文华的事,今年十八负,原是订过亲的,听说马家有不少铺子本是由他打点,确实有些本事。”
“买下他得多少钱?”
石头想了一下,“十五两银子。”
“既是如此,哥哥买下便是。”
石头摇头,“原是要买的,可后来我认识了刘铁牙在金记大牙行在扬州分行的小伙计朋友,他偷偷告诉我说,马文华早前订亲的乃是宋夫人的娘家族侄。宋夫人原姓徐,我怀疑这人是徐秋月。”
徐秋月,数日前石头买下的祖孙三人中的大孙女。
传闻,宋敬妃在**毒害贵妃获罪被贬冷宫。次月,宋家的家主、宋敬妃之父宋庆年因当朝顶撞皇帝,目无君上而满门获罪,抄家之时,又发现家中藏有对皇帝不敬的诗作,被定为“叛党”,下令查抄六族,而宋夫人的娘家首当其冲,成为宋家被抄后的第一家。
石头停下脚步,一脸迷茫地望着镇海寺方向,“妹妹,我发现自己掉进了徐先生布的局。”
云罗低呼一声“啊”,“怎么回事?”
石头还记那日在金记牙行买下徐氏祖孙三人,领着他们原要回萧府,徐先生忍不住问道:“东家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石头扬眉笑道:“我有个表姨在萧府为奴,如今萧府只一位二小姐在,带你们去府中暂住。”
徐先生停下了脚步,连两个孙女也不再移步,皆静默地望着徐先生,“我乃罪臣家奴,萧府乃卫国大将军的祖宅,我等如何敢进?还请东家另与我们寻个去处。”
石头见他一大把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