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泄题,但也是泄题。
文石准确的说是猜题,奈何他猜得太对了,且他本来就是程何谓身边的人。
所以程何谓这泄题之事怎么都难摆脱。
贺府尹审问的时候,程何谓就在一旁听着,他脸上神情呆滞,已经是毫无反应了。
后面贺府尹又询问了几个听到方谦自言舞弊的考生。
方谦当时的话是,自己找对了门路,花了五千两银子提前拿到了考题。是以考生们都以为是考题泄露,有考官为求钱财卖出考题。
当时所有人都被这话给惊住了,也都没接着问具体过程,然后就有人过来报案。
贺府尹让书记记下这些人的证词,然后让他们画押。
程何谓突然醒过来,也顾不上任何仪容,帽子歪了,鞋子也在开始打人的时候掉了一只,他就这样狂奔出了府衙。
贺府尹没有拦着,或者是他也没什么资格拦着。他官位比程何谓低,要逮捕上官,肯定要皇帝的旨意。不过,他心里还是在猜测,这么大的事情,有谁兜得住呢?只有那一位,但是又会不会帮他兜?
能救自己的只有圣上,程何谓很明白这个道理。
他在一旁听完了那些人的证词之后,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还有转寰的余地。虽然很小,但是他唯一的生机。
时间是在下午,外面日光充足,但皇宫最重要的建筑之一昭明宫内仍然是点着无数灯火,宫殿内缭绕着香烛之气。一个清瘦老者坐在殿中间的蒲团上,他身上是一件青色道袍,初看觉得朴实无华,若是细看便能看出衣服边角之处绣着道文,绣工堪称巧夺天工。这名老者留着长长的胡须,他的胡须和头发都是花白的,看上去仙风道骨像是道观的老道。
程何谓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昭明宫工口,此刻他看上去狼狈极了。
宫殿内轻纱长帐被风吹起,程何谓这才想起整理自己的仪容,他深呼了几口气,然后站定,先扶了头上的帽子,然后再整理了自己的官袍。鞋子不见了,另外一只他现在当然找不到。
同样站在门口的太监以尖锐的声音报名:“左都御史程大人求见陛下。”
宫殿里的老者这时才睁开眼睛,他旁边有个老太监,凑上前去说了几句话,老者微微点了点头。
老太监朝着程何谓摆了摆手,程何谓再次整了整衣衫,然后走了进来。
这个看上去像道士的老者正是昭庆帝,他闭上眼睛,根本不去看身后跪拜着的程何谓,道:“你现在应该在贡院。”
要对圣上说出自己犯下的错事,需要很大的勇气,程何谓却连半刻都不敢犹豫,他对昭庆帝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一边不断叩头,一边说道:“臣有负圣恩,臣罪该万死。”
昭庆帝原本是道家五心朝天的姿势,双手看似轻松的放在膝盖上,但是程何谓一叩头,他眼皮一跳,手指动了几下,半响才用缓慢的语气说道:“会试出了什么事情?”
能让程何谓如此惶恐的,自然只有那会试的事情。突然从贡院跑到皇宫跑到自己面前,又如此磕头,会试出的问题恐怕不小。
昭庆帝面色无波,但实际上脑中已经千思万绪。
程何谓不敢做丁点隐瞒 ,将自己奴仆猜题贩卖之事全部说明。
当然程何谓不会去说那个仆役以前和自己的什么恩怨,只说他是自己的书童,平日伺候自己读书,所以对自己十分了解,这才能把考题猜个□□不离十。
他重点说了,这次买考题的只有一个人,虽然那个举子蠢到醉后把自己买到考题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旁人只听到了一句。
程何谓在昭庆帝背后,又是跪下看着地面的姿势,自然看不到听到考题泄露昭庆帝瞬间睁开双目,眼中怒气毕现。旁边的老太监看见了,俯身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昭庆帝出现这种样子,惹其生气的和自己有交情,老太监不介意偷偷提醒一下。但是……程何谓……这家伙可是也弹劾过自己,还累得自己被罚了几个月俸禄。虽然钱不多,但是这是大大的打了自己的脸。要不是怕被牵连,老太监甚至想火上浇油一番。
过了许久,久到程何谓俯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不断的流下,浸湿了地上的毯子,昭庆帝才缓缓开口:“你明天应该在贡院。”
和最开始,昭庆帝说的话差不多。
程何谓胸前里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他猜对了,现在国内大灾,圣上自然是不想再发生什么科举舞弊的案子。
“谢过圣上恩德。”
程何谓又是几个响头。
他终于还是逃过了这一劫,如今他来不及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叩谢过陛下之后,他又马上要去府衙,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尾巴!
程何谓走后,昭庆帝起身了,因为坐得久,他的腿微麻,身边的老太监很习惯的上前为昭庆帝按摩。
享受着按摩,昭庆帝半眯着眼,说了一句:“使功不如使过,但是程何谓有点蠢了,看看还能再用多久。”
老太监听出昭庆帝这次虽然答应给程何谓擦屁股,但心里也是怒火起了,程何谓的作用估计只剩下那一个了。
任你嚣张,又能风光到几时呢?老太监在心里笑。
程何谓离开皇宫之后,直奔府衙,见贺府尹端坐在前,他想起先前自己丢脸的样子,神情一僵,然后马上恢复,摆出一副冷脸,道:“贺大人,此次科举并未泄题,不过是那举子被人骗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