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阳在周家住的是周书言和孙丽丽以前的房间,不过在孙丽丽把东西搬到李家之后,这里就没有那个女人的痕迹了,周老爷子和周淑华仔细的收拾了一番,现在据周淑华说这房间和周书言没结婚之前差不多了。
周文阳趴在床边看着衣柜门的大穿衣镜上贴着的十来张照片,大部分是周书言考上大学以及工作后拍的,只其中有两张是周书言很小的时候拍的。一张还是婴儿时期的,周书言穿着小褂子被坐在靠背椅上当时十分年轻漂亮的周奶奶抱在怀里,周老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凳子后头,一手扶着周奶奶的肩膀,一手牵着周书言的小手。另一张是周书言三四岁样子拍的,看起来应该是把摄影师请到了家里,周书言的爷爷穿着清式马褂坐在堂屋中间的太师椅上,背后的高台上方挂着一副八仙祝寿图,两边摆着插着孔雀羽毛的大花瓶,他把穿着白衬衫和背带短裤的周书言抱在膝盖上,身边站着也是中式打扮的周老爷子夫妇,照片里一家人全都是笑着的。
周淑华抱着个汤婆子走过来,就看到张周文阳趴在床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阳阳,看什么呢,还不睡觉啊!”
“小姑,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啊?”周文阳指着照片歪着头问。
“我小时候哪里会有照片,你爸爸小时候咱们家里是有钱的,拍得起照片。我小时候那些年年景可不好,就算有钱人家也拍不到照片,更何况我们这种穷人家。”周淑华走进屋子,扯开床上的被子,把包了毛巾的汤婆子放到了被子里,“阳阳,快睡吧,你伤还没好,该多休息。”
“我这就睡了,小姑你也去睡吧。”周文阳乖乖的躺到被窝里,脚触到滚烫的汤婆子,心里一阵热乎。
周淑华走到门口顺手关了屋里的灯,临关屋门前说道:“你只管睡你的,明天小姑给你杀鸡煮鸡汤喝,乖点啊!”
“别杀啊,咱家只有一只公鸡,其他全是生蛋母鸡,留着过年时候卖,杀了可惜,我吃鸡蛋就好。”周文阳立刻说道,之前几天住医院花的钱就让他心痛了,现在怎么舍得杀鸡吃啊。
“一只鸡才多少钱,小姑又不是养不起你,小孩子家家的,整天操什么心呢你,快睡!”周淑华却不管,只管关了门就走,打定主意要给瘦巴巴的周文阳好好的补补。
周文阳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周家现在经济紧张,周老爷子早年受了苦,身体一直不太好,每个月都要去县里找一个老中医开中药吃,到了春秋季节又容易生病,时常是要去医院看看,一年里药费要花上好一两百。现在是周家就只有周淑华一人赚钱,好在她人勤快肯吃苦,一年四季就没有几天不干活的。平日里周淑华要做家务,照料家里的鸡鸭畜生,给田里的蔬菜浇水施肥,农忙的时候要做农事,田里空了就去镇上接了手工活回来做,不是给桌布、衣服绣花就是串珠链子,常常就要做到三更半夜才睡觉。就是在医院照顾周文阳的那几天她没干活,也把毛线袋子带在身边,给家里人织毛衣毛裤,一双手基本是不停的。
周文阳急着想要赚钱,可现在他才十五岁,也没本钱,想要赚钱是难上加难,原本想着跟着家里那个做买卖的堂叔去镇上摆摊子,现在看来别说周淑华放不放他,李家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呢,等他回家把他爸的一些东西弄回家,他妈估计得闹上一段日子。
周文阳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外面传来不远处周兴发家大挂钟“咚咚”的敲钟声,十下响过之后周文阳就听到周老爷子在屋里催周淑华睡觉的声音,他坐起身来探身透过挂着窗帘的窗户往外看,斜对面周淑华的屋子果然还亮着灯。周淑华很快就应了一声,屋子里的灯黑了下来,周文阳躺回床上,打了个呵欠,闻着新晒过的被子上阳光的味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周文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早上五点,上辈子他上早班和下夜班都是五点,身体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外面天还雾蒙蒙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周文阳披着破棉袄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周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旧棉袄正站在院子里的大桃树下面刷牙,他挺着腰板站的笔直的,只头微微低着,刷个牙都透着一股老派的书生气。周淑华手里提着一桶煮好的猪食正往猪圈里倒,家里养着的大黄狗吐着舌头在她身边转圈,看起来是很眼馋那些猪食。
周老爷子刷好了牙,拿毛巾擦了脸,便对着周淑华说道:“我等会儿去镇上买些猪肉和鱼,再买点阳阳喜欢吃的油豆腐。等会中午放点糖红烧油豆腐,阳阳最爱吃,你看怎么样?”
“鱼和肉就别买了吧,爸爸我昨天对阳阳说了要杀只鸡给他炖鸡汤喝的,鱼和肉下次再买吧!”周淑华说道,一边放下手里倒完了的猪食桶,从堆在猪圈旁的猪草堆里抓了些猪草到桶里,用猪草把猪食桶里没倒干净的猪食擦干净了扔到猪食槽里。
周老爷子走到鸡圈旁,看了眼正在啄食周淑华刚喂的野菜的几只母鸡,指着其中最大的一只母鸡,“那好,就杀这只最胖的母鸡,家里还有香菇和笋干没,这个炖汤好,没的话我也去镇上买些?”
“成,这只鸡少说可以吃四天。家里香菇和笋干都有,就是姜没多少了,菜油好像也不多了。爸,你去买些老姜回来,再打桶菜油回家。”周淑华喂了鸡食和猪食,又转头走到猪圈隔壁的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