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成这一切的孟伯爷,却带着亲卫,迎出城外十里,翘首等待定国公的队伍。
正午时分,架在火堆上的大锅飘出香味,一桶桶的杂粮饭掀开了木盖,在监工的哨音下,役夫们直起身,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排着队开始领饭。
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突然响起,不同于商队的驽马,蹄声仿似重鼓,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耳膜。
孟清和顿时精神一振,双-腿-一夹-马腹,迎着蹄声就冲了过去。
“伯爷!”
亲卫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挥鞭追了上去。
跃上一处土丘,视野更加清晰。
石子和泥土铺成的大路,可容四马并行。
远处地平线,似刮起了一阵黑色的旋风。带着战场上未褪去的血腥和煞气,迎面而来。
孟清和心如擂鼓,喉咙似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定国公一身玄甲,带着血光的煞气,如利箭破开长空。
帅旗之下,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朱红的袢袄,似乎燃烧过的火龙,从被征服的土地飞腾而来。只有经历过战场拼杀,沐浴过血光,才会有这样的气势。
激动的不只是孟清和,紧跟而来的亲卫,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敬佩,震撼,热血沸腾,各种情绪在胸中激荡,以致同兴宁伯一样失声。
距离土丘尚有一段距离,队伍开始减速。
沈瑄同样看到了孟清和,到了近前,猛的一拉缰绳,战马嘶鸣。
“国公爷……”
孟清和喉咙发涩,只吐出这三个字。
沈瑄弯了一下嘴角,黑眸染上了笑意,“十二郎在此迎瑄?”
低沉的声音,熟悉,却又让人感到陌生。
孟清和有些恍惚,本能的调转马头,同沈瑄并肩而行。
“这些时日,十二郎可好?”
“啊。”
脑袋里仍是一团浆糊,口中只能发出单音。
“在安南征战,瑄一直想念十二郎。”
“哦。”
“十二郎的信,瑄已收到。”
“恩。”
“十二郎,”沈瑄侧过头,双眸中映出孟清和的影子,“可曾思我?”
孟清和回神了,意识到沈瑄说了什么,脸没红,耳朵却充血了。
四下看看,亲卫距离两个马身,却不保证一定听不着。侯二代如此那啥,他委实有点hold不住了。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真心想扑。
不能怪他,一年没见,身为一个大好青年,会产生这种念头再正常不过。
“国公爷。”
“恩?”
“先回城。”
孟清和力持镇定,硬生生从沈瑄脸上移开目光。心中默念,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必须忍,至少要忍到进城,回府,关门再扑!
可惜,孟伯爷的愿望很难实现。
闻听定国公到来的消息,李县令率领县衙上下和凭祥的豪族代表,备好水酒,排队等在城门口。在凭祥休养快一年的成国公也凑起了热闹。
李庆青等人,沈瑄可以不理,遇上成国公,却不能当没看见。
距离还有十几步,沈瑄翻身下马,大步行至朱能面前,抱拳,“兄长在上,瑄有礼。”
朱能一把扶住沈瑄的胳膊,笑道:“贤弟奉皇命讨逆,平定黎贼,扬我国威,定青史留名!为兄已备好酒水,为贤弟接风洗尘!”
成国公的邀请,不能拒绝。
兴冲冲的迎出城外,却被人截胡,孟清和除了磨牙只能磨牙。磨完牙,还要硬着头皮表示,成国公的洗尘宴很好,非常好!下官不才,也想凑个热闹。
“贤弟自然要一起来。”
朱能笑得豪迈,左手沈瑄,右手孟清和,身后跟着李庆青等人,大步进城。
一万五千步骑在城外扎营,不必孟清和吩咐,慰劳的酒肉已抬出了城外。
“瑄代麾下儿郎谢诸位。然军中不得饮酒,还请诸位见谅。”
商人们习惯了孟清和担对沈瑄如此直白,并不抵触,反而觉得定国公直来直往,是武将风范。
“是下官想得不周。”李县令主动出列,将此事扛到自己肩上,刷脸熟的机会,怎能落到别家,“下官马上令人将酒水抬回。”
酒抬回来,炖肉加量,米饭馒头管饱,迅速吩咐下去,毫不拖泥带水,不只赢得商家好感,也让定国公点头。
“多谢李大令。”
沈瑄很客气,除了一身的煞气不敢让人靠近,态度难得的温和。
李庆青仿佛热天浇了凉水,通体舒泰。
商家也纷纷暗道,定国公同传言大不相同。观其容貌言行,哪里是个杀神,分明是钟鸣鼎食之家,圣人教化的王侯子弟。
朱能抚须浅笑,一段时日不见,贤弟行事愈发周密,可喜!
回京之后,定要选家中子弟送往顺天大宁,不求闻达于世,只求不堕武将子弟之名。躺在膏粱堆上,不可能出息,武将家的儿孙就该真刀真枪的沙场拼杀,才能成就一身本领。
安南平定了,鞑靼和瓦剌仍有仗打。
汉王赵王的封地都在北疆,如果天子对北边大漠没想法,朱能敢把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一场接风宴,沈瑄没醉,朱能反倒先醉了。
孟清和没胆子和两位国公爷拼酒,只能捧起饭碗,化郁闷为饭量,横扫三分之一的桌面。放下饭碗,直打饱嗝,仍是觉得不够本。
殊不知,陪坐的李庆青等人早被惊得瞪大了双眼。
近一年的时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