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芝同志!“托洛茨基在旁边叫着。把伏龙芝从遥远的家乡拉回到现实,他心里抖动了一下,一种不安的感觉林心底处升上来。
伏龙芝说道:“就依托洛茨基同志的意见执行,我马上组织部队进行试探性的进攻,只要战斗打起来,战士们自然就会全神投入,也就不会再想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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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线的战壕里,中国人那边依旧放着那首百听不厌的歌曲。( 兵们已经不用在耳朵里塞棉花,一来这样根本没有用,跟掩耳盗铃差不多,反而让有士兵们因此不听命令,因为他们说耳朵塞住了,听不到政委和长官们的命令。
而最重要的是。这是一首俄罗斯歌曲,歌颂伟大的母亲和父亲以及美丽的爱情,政委们可以不让他们听中国人的,但是没有理由制止他们歌唱。
政委利斯特斯基背靠着沟壕里的墙壁坐着,把手指头交叉起来放在膝盖上,随着中国人那边传来的歌曲低声合唱着。他喜欢那边的那个伴奏的口哨声,还有那个甜美的女声,这一定是一个俄罗斯的姑娘唱的,从她那发音的习惯,可以判断得出来。
在利斯特斯基的旁边。就是那个敢与他辩论的士兵多尔戈夫,正是多尔戈夫的几句话。让前线的士兵得到了应有的权利,那就是:你可以不让我们听,但是你没有权利不让我们歌唱!
多尔戈夫同样低声哼唱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坚毅,而且自始至终没有走过一次调儿;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只是到结尾的时候,利斯特斯基才注意到,一行闪着冷光的晶莹的泪珠,滚过他下眼皮上那颗棕色的痣,滴了下来。
夜已经深沉,对面的歌声停了下来,在这边的红军士兵们也都终于可以安睡,除了要执勤的除外。其他的人都睡去以后,利斯特斯基抱紧了手臂,靠着多尔戈夫的肩膀,低语道:“你明白吗,多尔戈夫……我很想知道唱歌的那个女孩是谁,我敢肯定,她一定是一个年轻漂亮的俄罗斯姑娘,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我的家乡在伏尔加河畔,那里好优美,我好想念我的亲人,我爱他们,我热爱我的家乡,我爱我的未婚妻——热爱家乡所有的一切!一闻到草原上的苦艾气味我就想哭……还有,当向日葵开花和伏尔加河岸上雨后的果园飘香的时候,——我是那么深情地爱它,爱得心痛……这你是理解的……现在我却在想,我好想知道对面唱歌的那个姑娘是谁,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她,我想知道她是谁,长得漂亮吗,啊,上帝,她一定非常美丽…”
“你这是什么意思?”多尔戈夫警惕起来,问道。
利斯特斯基的脖颈在白衬衣领里闪着黝黑的光泽。蓝眼皮沉重地低垂下来,从侧面可以看到半闭着的眼睛里的湿润的光芒。
“我在想:我已经爱上那个姑娘了,对面唱歌的姑娘?”
“那么你以为,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你可以得到她吗,她会爱你吗?”
“我不知道……但是,这并不能够阻挡我爱她。而且如果她知道,也一定会爱上我。”
“为什么是爱上你呢,就凭你爱她一点吗?要知道,我也爱她,并不比你少?”利斯特斯基吃醋起来。
“那我们就公平竞争!”利斯特斯基轻轻地笑了起来。接着吧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你要明白,”利斯特斯基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她也许已经被中国人俘虏了,或者她是一个贵族、资本家的女儿,不得已投靠了中国人。但是这不能够完全责怪她,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或者还是一个小女孩。她的觉悟没有我们这么高,我们能够批判地评价这样或那样的事实,而她的想法或者比较单纯、简单。沙俄的那帮资本家以及中国人往她的脑子里灌输一些怪论,必须重新建立资本主义的政权——更准确地说,要推翻苏维政权,使它变成中国人的傀儡政权。他们唆使她仇视我们,由于沙俄的白伪军已经被消灭。他们只能够依赖中国人,为了重新建立他们资本主义政权。不惜出卖一切,这不能够完全怪她。
但是我相信她有一点象我们,从她的歌声里,具有对祖国的强烈责任感和道德意识,——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的歌声如此迷人,如此能够打动战士们的心。”
利斯特斯基一面说,一面下意识地感觉到。他的话并没有达到目的,他剖析得越详细,理解得越透彻,多尔戈夫对他的妒忌越是强烈。
果然不出所料,多尔戈夫嘟哝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默默地坐了半天,尽管利斯特斯基竭力想要弄明白。这位沉默不语的伙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是却枉费心机。
“先让他说完就好啦……”他惋惜地想。
多尔戈夫道过晚安,走了,再没有说一句话。曾有那么一刹那,他曾想倾心地谈谈,说说他对那个美丽的姑娘的感觉。可是多尔戈夫刚刚说了一句,把他的思想黑幕撩开一角,就又重新放了下来。
利斯特斯基觉得没有人理解他对对面那个姑娘的复杂感情而感动失望,他接下来掏出烟袋吸了一会儿烟,躺了片刻。凝视着灰絮般的暗夜,忽然想起了他的未婚妻。那消魂美丽的身体,再和想像中的那面的姑娘结合起来,忽然觉得她们重合成一个人,就在胡思乱想和对他两个女人的回忆断片中,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