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眼光闪动着,欲言又止,陈伟又问:“你刚才在写什么?”
“我在写报告,我要求调离这里!”小周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要知道,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你的要求这不太可能批准的。”陈伟说道
“我提这个要求的确有点意外。也有点过分!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觉得,我这个通信员既没有用,又没有人需要,您不如打发我走。反倒好些。……不,您不要以为,我是害怕或是有什么事瞒着您。我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而且还贪吃,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枪法也很差。……在这儿,我无论跟什么人都合不来,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他们只是耻笑我,耻笑我只知道吃,不会打枪。
这难道怨我吗?我无论对什么人都是一片真诚,但我遇到的永远是粗暴、嘲笑、挖苦,虽然我和大伙一块参加过战斗,而且受过一点伤这--您是知道的,虽然只是擦破一点皮,但是在那个行动中,我的伤的确是最重的。…现在我是什么都不相信了。……我知道,如果我的枪法厉害一些,人家就会听从我、怕我,因为这里只服这个。
这里的每个人整天只会想着怎样杀人,然后去玩女人,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甚至可以做一些可耻的事…我有时甚至觉得他们不是中国军队,他们只是一帮土匪,跟白俄伪军没有什么差别。
今天晚上,他们一批一批的出去,你以为他们去干什么?是去逛街吗?不,他们是去抄那些有钱的白俄的家,准备杀光男人,然后强暴女人…这些可耻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办不到的!…所以我宁愿离开这里…”
小周觉得,他一边说,他心里的那层雾幕也随着裂开,他的活就特别流畅地从越来越大的窟窿里飞出来,他本人也因而感到舒畅起来,他想滔滔不绝他说下去,至于陈伟会有什么看法,他已经毫不在乎了。
“原来如此!”陈伟想道,陆小雨和麻子这些小动作如何瞒得过他,只是他是一个旧军阀军队出来的军官,心中并没有那么多正义感。只知道服从命令,再加上中国军团在欧洲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而且这些白俄迟早要杀,所以当他知道陆小雨和麻子两人的计划之后,也就当作不知道了。
不过,小周的反应让他的好奇心变得越来越强烈,他要想知道小周这样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话里所含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冲动到底为何。
“等一下…”陈伟碰了碰小周的衣袖,终于开口说。这时小周特别清楚地感到他那双漆黑一团的眼睛是在盯着自己。“老弟,你说了一大套,也没有说出个名堂来!…我不太明白……你说,咱们连里的人,个个都是只知道杀人玩女人的土匪…可是,老弟,我们是在收复领土…”
陈伟的一声老弟,让小周有一点受宠若惊,他慌张地说道:“不是这么讲!”
“不是这样讲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小周叫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他们有一点匪气,总司令总是讲:我们是国家的军队,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匪气呢?
除了他们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有匪气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老是欺侮我,他们都不讲道理,只讲枪法。您是连长,可就是因为您的枪法差了一点,他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甚至不把您当作连长。
您是陆军大学的高才生,在这里做一个这样的受气连长,您不觉得委屈吗?”。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