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陀抿着嘴巴,眯着眼睛,促使眼角的鱼尾纹堆积在一起,煞有介事的看着少女,说道:“是啊,师傅又犯疯病了,要不然怎会耐不住别人的纠缠,一大清早便跑去找那小子了?”
少女的脸像被落日映红晚霞,她重重的用鼻子哼了一下,说道:“师傅再说我,莺儿就不理你了。
然后,少女扭头便走,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猫。
妙月神尼混在东市的人群中,眼前不时的闪现出头陀的身影,心里颇有些酸楚,她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没有忘了他,虽然彼此都已经是佛门中人,然而,陈年的那些往事却如同缠绕在心房上的层层蛛网,捋之不顺,挥之不开。
她曾经以为年轻时的他已不在人世,并为此很是伤心,所以才遁入空门,做了尼姑,尽管后来听人说起过,有个苦行的头陀很像他,可是,经过几年的寻访,却一直也没有碰见,万般无奈,只好又回到了师门,只当关于他的事情全是传言。
她后来参悟了佛法,知道世间万般皆幻象,可是,每每触及往事时,仍是会怦然心动,眼前依然可以浮现出头陀年轻时的身影。
她曾为此甚为苦恼,问询过师傅傅准,而傅准说:佛法虽广大,却不能磨灭心灵的印记,要想解铃除非遇到系铃人。
傅准圆寂之后,她承担起师门的重担,一心皈依佛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逐渐的把他的身影和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面对青灯古佛,从不愿再让其浮现。
古井不起波,只因无穴风。
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超然物外的时候,没来由的在长安竟然邂逅了他,这着实让她有点应接不暇,所以才会流连驻足,仔细评看。
不过,她到底是经过累年修行的人,定力之深并非平常人可比。
她知道那头陀就是那个他,可她也知道相见争如不见,所以在暗自连声叹息过后,她选择了不见。
她看着东市里人头攒动的繁华景象,不消多时,那萦绕在心中的身影已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心头的疲惫。
忽然之间,她隐约明白了自己,也好像明白了当年傅准的话,正因如此,所以她决定回到杨府之内,先什么人也不见,闭关两天,好好地解一解自己的心锁。
在冥想的状态中,她终于大彻大悟,不但解开了一直沉浸在心中的那把情锁,而且,在佛法的修为上更是近了一步。
这也是为什么刘寄北见到妙月神尼之后,感到她与从前不一样的原因,如果说那时的她是一个充满佛门智慧的比丘,那么,经过在入定中心灵的历练之后,眼前的她已然蜕变成了观世音。
妙月神尼当然不能把闭关的缘由告诉刘寄北,她只是将在遇到头陀和少女之前的事情,简单而不失细仔的告诉给了刘寄北。
刘寄北在听话期间,忽然记起那次他夜访于谨的时候,曾在庾信府中窥探到一个人,当时刘玄石便叫那人为王爷,只不过当时由于自己来去匆忙,没有细加考虑,不过,现在合计起来,那个人便该是藏起来的陈顼。
听完了妙月神尼的叙诉,刘寄北很是兴奋,向着妙月神尼问道:“这么说来,陈顼想要离开长安,便是近几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