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寄北接过酒杯,浅啜了一口,立时满口生香,禁不住赞道:“果然是好酒,入口生津,齿痕留香,难得之极。”
刘寄北虽不嗜酒,却是海量。早在嵩山的时候,他便自己酿造槐花酒,味道也极为不错,每每遇到喜庆的时候,自己便会拿出窖藏的槐花酒喝个痛快。
萧若幽出身于皇室,自小耳濡目染的尽是诗酒fēng_liú,所以她也能喝几杯,遇到刘寄北豪饮的时候,她便侍候在旁,陪酒说话。
对于刘寄北酿造的酒,萧若幽评价说,酒不算烈,却含着一股乡土气息,喝了后让人心神宁谧,有种远离红尘喧嚣的感觉。
刘嵩出事的时候,由吾道荣随着陆法和以及张远游曾到了刘寄北家中,吃了獐子肉,并且喝了槐花酒。当时由吾道荣便大是高兴,极为推崇刘寄北的酿酒手艺,一个劲地说槐花酒好喝。
其实,刘寄北对自己酿的酒嘴上不说,心里也极为自负。可今ri喝了刘玄石酿造的“擒jian酒”之后,他暗自感到汗颜,心道:我自恃酿酒手艺不错,可同刘玄石比起来,实有着小巫见大巫的感觉,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想到了这里,他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叹道:“无心流落至此,竟是邂逅如此美酒,人之际遇还有何憾?”
殷不害抚掌大笑道:“说得好!今ri因为些许小事,能遇到同道中人,是为人生之一大幸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面前的杯满上,随后一仰脖,便把酒喝干,伸出袖子抹了抹嘴巴,开口吟道:“人之齐圣,饮酒温克。”说罢,他眼望着庾信。
庾信回望着他,摇头叹道:“醉酒后仍能蕴藉自恃,这可不是你。”
刘玄石咂了咂嘴儿,也在一旁附和道:“庾兄一语中的。若他醉了,如不胡说八道那就怪了,还是让他少喝点!”
殷不害朝着刘玄石“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厮凭得小气,说出这话来分明是舍不得酒,你道我会白喝你的酒吗?刚才给你的钱财权当做酒资也就是了。”
刘玄石冷冷一笑,说道:“就你那几个臭钱,够喝几杯酒,再说,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了,此时哪曾得到过酒资,你这厮分明在诓人。”
庾信自斟自饮,摇头叹道:“你俩又在斗嘴,多年以来一直乐此不疲,今ri当着刘壮士的面也不收敛,难道不怕被人笑话?”
殷不害接连又喝了几杯酒,脸se已是有些红润,他坐在那里,手抚几案,眼光在作坊内四处游曳,见到酿酒匠人正专注于制酒,丝毫没有留意自己这边,便意兴萧索的吟道:“嘉会难再遇,三载为千秋。临河濯长缨,念子怅悠悠。远望悲风至,对酒不能酬。行人怀往路,何以慰我愁?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缨。”
接着,他又慨然n叹道:“不知不觉之间,我们流落在长安将近七年了,你俩人对这种寄人篱下的生计有何感想?”
庾信回应道:“李陵这一首诗确实道出了他当时的心境,眼看着苏武即将归汉,而他却无法回到故里,自然是满心的惆怅。其实他就是没能想明白,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你问我在长安呆了七年有何感受?唉!还能有什么感受,既来之则安之呗。”
庾信说话时的语气怪怪的,刘寄北听得出他有些言不由衷,不过也明白自己毕竟是个陌生人,他纵是心有千千结,又怎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心里话,于是,对着刘玄石佯装随口问道:“刘公在此经营作坊也该有些年头了?”
刘玄石一乐,伸出胖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将近七年了。唉!就如同一眨眼的功夫。”
刘寄北接过庾信递给他的酒坛,一边自行把杯子斟满,一边问道:“七年的时间不算短,刘公定然对西市和周边闾里的人头环境极为熟悉了?”
刘玄石脸上露出疑惑的神se,点了点头,反问道:“刘壮士似乎话里有话?如要问什么但请直言,我若知道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寄北心中感叹刘玄石的jing明,便直言不讳的问道:“实不相瞒,我来到这里实为找一个人,说起这个人,几位或许会认识。”
刘玄石看了看庾信和殷不害,迟疑地说道:“我们认识?刘壮士说说看,到底是哪个人?”
刘寄北喝光了杯中酒,淡淡的说道:“这个人名叫陈顼,乃是如今陈国的皇弟。”
刘玄石怔了一下,没有吱声,倒是庾信问道:“刘壮士找他意yu何为啊?”
刘寄北叹了一口气,说道:“意yu何为?其实找到他能怎样,我也不知道。”
殷不害显然已是有了些许酒意,不满的说道:“想要找人,又不知道干什么?这叫什么话?”
庾信盯着刘寄北说道:“陈顼也和我们一样,当年被西魏军掳到长安,由于他身份特殊,所以并不十分ziyou,时常有人暗中看守。他就住在离此不远的北焕里,这些时ri还真没见到过他。”
刘寄北留意到庾信说话的时候,刘玄石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se,禁不住暗自奇怪,不知道他何以为此。
殷不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大约两个多月前,我倒是见过陈顼,那时他一脸的喜庆,问他究竟有什么好事,他也不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几ri他得到讯息,朝廷为了缓解和陈国的战事,想把他送还给陈国,并且派去了杜杲前往江南议和,不过这事好像出了变故,直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从那以后,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