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瞥了一眼安静退跪到韩依依身边的阿奴,笑道:“只因公子想见文君一面,就一掷千金,诱得人卖了祖宅?且还是一方嫡系宗氏的祖宅。”
嫡系宗氏的祖宅?
韩依依皱眉,自然听出卓文君话中之话,韩依依不着痕迹朝后一扫,阿奴紧张的缩了缩脖子。
又听卓文君无比讥讽道了一声:“长安石氏果然好大的手笔。”
“阿依也没想到卓姑娘身处深宅后院,居然会对市井小巷这么关心。”
韩依依厚脸皮的赞道,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不知卓秀一直在拜读什么文章?”
“拜读不敢,只是小女新寡,正在看老子的《道德经》。”
“哦,是吗?”韩依依来了兴致,窦太后在世时,一直尊崇黄帝、老子的道家学说,与新帝推行的儒家学说争执十分激烈,因窦太后大权在握,始终打压刘彻支持的儒家学说,如今窦太后,刘彻顺理成章大兴孔子之道,时下人们为了追风,甚至出现了反对老子的作法,不论私下怎样,表面上都表现出一派对孔儒异常尊崇的模样,像卓文君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正在拜读老子的经典名作《道德经》,韩依依反倒十分好奇。
“新寡之人对世事一般都会太多执念,若一直沉浸如此,怕终身不幸,黄老之道虽不得道于高堂,但在小人女子间,还是可以拜读,学习一二的,毕竟圣人始终是圣人。”卓文君斯文的对韩依依笑道:“怎的?公子尊崇儒道,难道就看不起小女拜读先圣之作吗?”
“不敢!”韩依依笑道:“阿依并没有看不起任何一家。相比儒道,阿依更喜欢老庄的自在。”
“哦,是吗?”卓文君挑眉笑道,抬手举了杯喝了一口,显然不相信韩依依之言,觉得他是有心敷衍。
谁知韩依依振振有词的对她言道:“秀且别当阿依说笑。”韩依依隔空敬了她一杯,阿青赶紧上前替空杯的卓文君倒满酒。
韩依依豪爽的一口灌完,抹了把嘴道:“儒家遵从规矩,君君臣臣,约束颇多,多像为上位者所为,孔圣虽推行全民可教,可毕竟私学普及甚少,仁爱思想不得行。如今的儒道在上位者的强力推行下,变了最终的初衷,实在无聊……”
卓文君双眼瞪大,全然被韩依依新颖的诠释吸引了。
而一边的阿奴却不禁好奇,她家平日对书籍并不感兴趣的阿娇皇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见解了。
韩依依继续道:“人活一生,仅仅几个春秋,自然得活得快活潇洒。《道德经》虽也讲述随性而为,顺利自然,莫施作为,却仍偏移不了权政的核心。看其道德经就知道老子不如庄子快活。”韩依依轻抿了一杯酒,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若有所思的呐呐道:“庄子神飞,便可化蝶,负手抬头间,便化翱翔九天之上的大鹏。他笑,生死如烟云,仕途千金于无物。他哭,哭的却是世人惶惶一生,不知所为,不知所求,不知所往,游者鞅掌,以观无妄。卓姑娘若想宽心修行,不如放下老子,学学庄子,心满,则事事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