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苍白,清冷的光,飞溅到高屋飞檐的琉璃,一片清华似水。
上至碧落,下抵黄泉。
黑暗仿佛将万物吞噬,十天九地唯余这一处方圆,遗世旷远。
轩辕离一身白衣,长剑在手,立与屋脊之上。
轩辕绝只是无趣的摆弄着手中的短剑,玄色的衣袂在银辉下,分外妖娆。
屋檐上的飞跃的金龙,似乎在朝天呼啸,琉璃瓦在剑光中闪烁出五色光彩。
仿若天地万物都消失无踪,惟有明月之中两个亮色的身影,衣袂蹁跹,墨发翻飞。
轩辕离玄寒的双眸,深邃若海,寒冷如冰。
可轩辕绝不怕,他暗红的眸子深处,满是愤恨。
“四哥,你忍了我这么多年,终于要因为这个女人与我动手了吗?”他率先开口,声音冰凉,无丝毫温度。
“老八,欠你的我今日还你。”轩辕离手上长剑飞身而上,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落在了轩辕绝的脚下。
轩辕绝冰冷的眸,是他从来也不曾见过的。
多年尘封的记忆,如潮水席卷。
“四哥,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你别想用区区一剑,就撇清了你的罪。”他重重一脚,踹开了脚下的长剑,那泛着暗红的眸子,愤怒更盛。
若不是那一剑,他怎么会一直屈居第二。
若不是那一剑,他怎么会耗尽了心力,都没有办法达到轩辕离的高度。
若不是那一剑,他又如何会让母妃怨恨自尽,让父皇冷眼相待。
可他竟然轻飘飘的说,欠你的全部还给你。
你能让我的母妃复活吗?能让父皇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吗?能让我的身子恢复的一如从前吗?
“你不肯取,我自己给。”轩辕绝的眼底满是决绝,轩辕离无论如何的对待自己,他都可以无所谓。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他的女人和孩子下手。
他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轩辕绝,屋顶的风疯狂肆虐,吹起他雪白的衣,墨黑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月夜下,狭长的影子摇曳,看上去,几分幽冷,孤寂。
他举起了右手,右手莹白修长,好似精雕细刻。手上莹莹紫光闪现,慢慢的汇成一团小小的光彩琉璃的紫色水晶球。
“四哥,你要做什么?”轩辕绝面色一紧,双眸皆是震惊。
他从不曾为任何人动心,钟小歇那个女人,看起来既粗鲁又不可爱,还十分凶残,他到底看上了她什么,为了她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欠你的还你,从此我与你两不相欠,你也不准再找钟小歇母子麻烦。”他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轩辕绝的一个承诺。
那人缓缓倒进自己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星星点点,却是血迹。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冰冷的心脏不知被谁,一寸寸的撕裂,疼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说的对,一切缘由皆因自己。
若不是自己当年受了重伤,中了媚毒之时找上她,便不会有她接下来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生活。
若不是自己欠下的这一笔烂帐,便不会有她被囚死牢,受尽凌辱折磨的悲剧。
若今日再没有一个了断,他又有何面目去求她的原谅。
若是保证不了他们母子的安全,他又拿什么去要求,他们母子回到子自己的身边。
轩辕离的右掌握着那由紫色灵气汇聚而成的紫色水晶球,狠狠的砸向了自己的胸口。力气之大,连脚下的瓦片都纷纷击碎。
雪白的袍子破裂,碎片被掌风击飞,四处飘散,缓缓落在了轩辕绝的面前。
轩辕绝瞠目结舌的瞪着眼前的人。
只见他的胸口,一道极深的掌印,触目惊心。
俊秀的脸上,那凉薄殷红的唇角,已有鲜血缓缓溢出。
“这一拳,足矣驱散我在灵兽森林修炼的灵力,我如今已不再是紫灵巅峰,灵力已远不如你。”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喉咙里仿佛塞着一团棉花,说话几分费力。
“你,你。。。。。。”轩辕绝几步上前,欲伸手扶他,却僵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这人,不但对别人冷心冷肺,对自己竟也如此狠辣,不留余地。
七阶紫灵巅峰,那是整个轩辕大陆,人人向往却求而不得的境界。
他入灵兽森林多年,多少艰辛困苦,多少磨难,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变毁了。
轩辕绝讷讷的张嘴,却发现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漆黑的眸子,竟不可思议的闪过一抹悲伤。
他是一个武者,一个将修灵看的极为尊贵庄严的武者。
他,他怎能如此对待自己好不容易习得的灵力,怎能如此草率,不负责任。
“老八,欠你的已还你,我与你从此再不相欠,你对钟小歇所做的一切,他日我必定要尽数回报。”他冷冷撂下了话,不顾身子踉跄,缓缓后退了几步,跟着一跃而下,消失在了轩辕绝的面前。
轩辕绝手中的匕首滑落,黝黑的眸子依旧盯着那远去的影子。
刚刚一切,他只觉得好似一场梦,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回神。
若是父皇知道,这轩辕大陆的神,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想不通,自毁灵力,不知会作何感想。
十多年的纠缠斗争,因为这一掌,他忽然觉得可笑的竟然是自己。
自己费尽心机,与他各种明争暗斗,到头来,这究竟算什么?
该死的钟小歇,轩辕绝心底的恨意更深。
若不是她,四哥怎么会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灵力?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