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哈哈大笑,他如何都不曾想到,弘皎这么个铮铮男儿,倒会为了这么句不相干的玩笑话而露出这般腼腆的神色。眼角瞥见弘皎正不满地瞧着他,弘皙只得放过他,“好了好了,二哥不说便是。”他敛起过分的笑意,一边相偕往暖阁走去,一边问道:“十三叔近来可好?腿疾可有再犯?”
“已是好多了的,这几日天凉,也不听阿玛喊腿疼,走起路来亦是稳健。二哥这样记挂,回头阿玛知道了准高兴。”
“这是哪里的话。”弘皙眉头轻拢,“我本该时常去探望十三叔的,奈何我常年居于郊外,往来走动多有不便。我记得十三叔向来爱吃我府上小厨房蒸栗粉糕,今儿我特地带了来,回头让刘喜跟了你的轿辇送去小厨房,十三叔要吃时便叫他们取了在文火里蒸上半刻钟便是了。”
“瞧你们这叔侄俩,倒想到了一处。”弘皎拍手啧啧称奇,“前儿阿玛还在我耳边念叨,说这几日不知怎的,老想着蒸栗粉糕,今儿你倒自个儿送了来,得,回头我可少不得被阿玛数落一番,说我不及你用心,只将那些个心思全用在了诗词翰墨之上,当真是个糊涂性子,看,这下可叫你落了好了吧?”
“好好,这会子你便尽情地逞着你的口舌之快吧!待你成婚那一日,有你好瞧的!”兄弟二人说笑着便进了暖阁,早有小太监往暖阁里通传了进去,一干皇子见了他俩进来无不齐齐迎上前来,打头阵的是诚亲王家的大阿哥弘晴,弘皙向来与这位小他两岁的弟弟交情甚浅,遂只相互行礼致意,随后,又与旁的几位阿哥行礼问候。
趁着这当口,弘皙不着痕迹地将视线往人堆里一扫,毫不意外地,他不曾见着弘昌,他转头悄然与身旁的弘皎对视一眼,随即了然地微微颔首。
“好你个二哥,这会子才来,满屋子里就只等着你了。”突地,却见五阿哥弘昼不知打哪儿笑呵呵地凑上前来,见了弘皙,也不行礼,只是一个劲儿地拽起弘皙的袖口聒噪道:“来得这样晚,你说,该怎么罚你?”
“你这猴崽子,越发犯了混了。”不待弘皙说话,恒亲王家的长子弘昇已将他那魁伟的身量挤到他与弘昼之间,一时间,饶是长身玉立如弘皙,眼前也只剩了弘昇宽广厚实的背,“你也就比二哥早来了那么一会子,少在这儿显摆!况且今儿是四弟与二位弟妹前来行家礼,他们仨儿尚且未到,怎能说这屋里只差了二哥?”弘昇略顿了顿,突然就着自个儿剃得趣青的脑门一拍,状似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小子,八成是瞧着旁人都娶了福晋,只你一个人单吊着心里不痛快。这还不容易嘛o明儿咱哥儿几个就替你联名给皇伯伯上道请婚折,让他无论如何先替你物色几位美人给你当个侍妾,哪天你若高兴了再从中挑个好的封了福晋便是,你们说是不是?”
这些个阿哥们,又有哪个是好的?他们听了弘昇的话无不纷纷附和,或取笑、或逗趣,直将弘昼羞得满面通红,只得连连哀声求饶方才勉强逃过此劫。众人哄笑着也自散了,弘昇顺势引了弘皙往他的座位上去。
因着弘皙在众位皇子中最年长,又是同辈中爵位最高之人,是而他便被带到了右侧首座,由他起,下首分别是恒亲王长子弘昇,皇五子弘昼、怡亲王第四子弘皎,左侧以弘晴为首,下首由诚亲王次子弘晟、淳亲王第六子弘景、庄亲王次子弘普一字排开,至于其余的阿哥,或年幼,或出门办差,自然无法一一前来。
弘皙才方坐定,已有宫女奉上茶来,他掀起茶盖,扑鼻一阵甘爽清香,果然是他最钟爱的竹栏翠芽。他敛目浅尝轻啜,如兰的馥郁立即顺着舌尖占满他的整个味蕾,刹那间,齿颊留芳。
“二哥,这茶吃着可还爽口?”弘昇侧身在矮几上摆的几碟精致小点里挑了一块放入口中浅笑相询。
弘皙点头含笑,他知道,这茶是弘昇他们特意给他备下的,真真是有心了。放下茶盏,弘皙状似无意地一问:“我们已有多久没见过弘昌了?”
“少说也有大半个月了吧!”弘昇叹了口气,“他就是个急性子,又碰上十三叔这么个直肠子阿玛,怎会不受苦?”
“与其说是受苦,不如说被保护来得跟贴切些吧!”说话时,弘皙眸心有种莫测的光亮稍纵即逝。
“话虽如此,可就他那心性,哪里领会得到十三叔的这份苦心?这会子既被十三叔圈在府上,指不定怎么闹腾呢!”弘昇放下茶盏,满面忧思,“不过话又说回来,弘昌那会子说的话也的确吓人,当着皇伯伯及众位亲王的面就这么直言不讳地提了八叔,若不是十六叔出言解围,那小子早下宗人府了。”
“怪只怪有人先提了弘时。”弘皙的眉棱骨极难察觉地一跳,他薄唇紧抿,仿佛适才泠泠的话语并非出自他口。
“说起这个我便来气。”弘昇的眼角悄然往自个儿的下首一瞥,见本该坐在身旁座位上的弘昼早一溜烟跑没影了,随即放下心来,身子本能地侧倾靠向弘皙,压低声音咬牙道:“提起弘时的,还不是咱们那个准太子吗?装出一副不小心的样子,真够缺德的!”
“你也别老抓着他不放,这件事情上他也并非全然有意。”若真要怪起来,也是弘昌自个儿不留神。“过会子他便要到了,今儿你多少给他留些颜面吧!”
“二哥!”弘昇不敢提高嗓音,可语气却明显激进了许多,“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