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京城,中心线上一座地标性建筑顶部,精心摆布了两条巨龙。龙首的位置特别弄了个小平台,人在此处负手而立,向远方观望,京城风水格局尽收眼底,大有气吞天下之势。
许三笑心怀忐忑,站在鬓角微微泛白,但相貌依旧年轻俊逸的李虎丘身旁。
李虎丘道:“这楼是叶皓东旗下公信社盖的,这两条龙据说是易理书院的张紫薇亲手设计的,无论是朝向还是形制都很有讲究,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能看出一二来。”
张紫薇?这不是阴山狼城中榜上有名的人物吗?许三笑心中一动,暗忖:李虎丘提起他是什么意思?这座楼是公信社盖的,设计却出自阴山狼城的手笔,老丈人这是有所指吗?再联想到他跟叶皓东之间如火如荼的关系,不禁更加有了这方面的担忧。
有些事情不是口说白话便能解释得通的,尤其是在李虎丘这种不允许犯错的人物面前。一旦他认定了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不可能让他完全释怀。因为释怀就意味着风险的增加。
但不解释更不合适,许三笑盘算一番后决定坦诚以待,道:“张紫薇是阴山狼城的人,但他跟公信社之间的合作我并不知情。”
李虎丘转头瞥了许三笑一眼,眸色深邃如宇宙中最黑的黑洞,微微注视了片刻,忽然哑然一笑,道:“你何必急着解释呢?咱们是一家人,我当然相信我的女婿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兄长在背后捅我一刀。”
许三笑心道,你若真的相信,又何必把我叫到这个地方试探?
李虎丘接着道:“无论如何,你跟李燕的关系已不可更改,她为了你连孩子都要生了,不管你是怎样的立场和态度,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从前我曾经跟你说过关于李燕的身世,但没说过我的,以及我是怎么成为她爸爸的。”
许三笑肃容听着,道:“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件事。”
“三十三年前我流落到哈城,落到一个贼帮里,贼头叫郝瘸子,本是盗门中的顶尖人物,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李燕她妈,我叫她燕子??燕子姐,当年的我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全靠她照顾,才在那贼帮中全须全尾儿的生存下来,还学了一身不俗的本事,后来燕子姐被迫成了郝瘸子的情人,但她并不喜欢郝瘸子,天天以泪洗面,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让燕子姐离开郝瘸子过上好日子。”
说起这段往事,李虎丘这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盖世英雄,表情竟出奇的丰富起来,忽而唇角带笑,流露出温暖笑意,忽而语声悲切,传达出哀伤之意,将当年往事娓娓道来,许三笑竟听的入了迷。
“在我十三岁那年燕子姐怀了孩子,便是小燕子,郝瘸子嫌小燕子是女孩子,理也不理,燕子姐的情绪更加滴落,月子里坐下了要命的病,终于有一天,她当着我的面对小燕子说,为什么快要病死的不是你呢?你死了,有妈妈替你难过,妈妈死了,把你孤苦伶仃的留在这世上,与其迟早毁在你那混账爹手里,还不如”
李虎丘的语气一顿,长叹一声道:“我知道燕子姐的心思,她其实是在向我托孤,虽然当时我才只有十四岁,却也明白一旦点头,这就是一辈子的责任。”
“于是从那时起,您就成了小燕子的爸爸?”
“是唯一的爸爸!”李虎丘着重语气道:“如果没有她们母女,也许今时今日的李虎丘只是哈城一个贼帮的头子,燕子姐保护了我的良知,小燕子给了我奋发向上的动力,很多次险死还生,都是因为肩头上还有这么一份责任一份牵挂放不下,我才挺过来的,我曾经答应燕子姐,要给她一个跟所有家庭幸福的女孩子一样的人生。”
他转头看着许三笑,道:“说实话,从小燕子被周至柔劫走进山跟你拜堂的那一刻起,在我眼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因为她说起你的时候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燕子姐还没落到郝瘸子魔掌之前的样子,我才决定给你个机会,后来,我查到你的身世以及周至柔利用你做护身符这件事,便找到郭道安,让他配合试探你一番。”
许三笑想起了那个深山之夜,郭道安用地狱无间来试探自己的道心。
李虎丘额首道:“你这小子虽然私德有亏,但总算心意坚诚有所执,勉强可算是值得托付的汉子,所以我才答应让小燕子跟你交往一阵子。”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后来,你跟姓叶的搅合到一起,而也是恰恰在那个时候李燕却跟我提出来想跟你登记,我不免要多想些,所以才不得不重新考虑你们的事情。”
许三笑道:“我记得在蓉城那个晚上,您亲自出手试探过我。”
李虎丘道:“别怪我多心,对手猛如龙,处在我的位置上,不得不小心翼翼,而且,另一方面小燕子是我在这世上头一份责任,在卸下这份担子之前,我必须谨慎。”
许三笑听出他话中似有成全之意,试着道:“您不想再试试我的本事?”
李虎丘微微一笑,道:“不必试了,我现在再把你丢下去一次,就算没有橡皮网也摔不死你了。”
许三笑欣喜道:“这么说李叔您答应我带走小燕子了?”
李虎丘含笑点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等过完年她把孩子生完再带她走,你没养育过孩子不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她留在京城,家里有一帮有经验的人照顾,对大人和孩子都更好些,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要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