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天的工作无非就是例行巡查工事,按时开启城门,关闭城门,除此之外,再无它事。
已近亥时,早过了闭城的时间,北城大门紧闭。不过跟南城不一样的是,北城另开了一道仅容一人穿过的小门,方便夜晚有急事的时候可以通过,毕竟门外生活着占去天下城大半人口的居民。
子鼠拿出同行令牌,守城护兵开了小门。当月含羞从城墙另一端钻出来时,有种隔世的感觉。
狭窄的街道,低矮的房屋,满地的垃圾污水,随处可见被丢弃的废物。
月含羞眉头紧锁,小时候,天下城的贫富差距没有这么明显,大家都是落难人,都白手起家,能活下来已经很庆幸了。现在,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活下来,他们还想活得更好,甚至比在外面的世界活得还奢侈,便想尽办法挣钱,来钱最多最快的方法当然是跟无争做交易。所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无争铺开了一张无所不及无所不能的隐形网,而那些人利用出卖消息、秘密赚来的钱,迅速将天下城建成一座奢靡的世外桃源。
含羞不知道无争这样做到底好不好,反正,她不太喜欢这种极端差异的感觉,她从不知道,天下城还有这样一处所在,比她想象里的状况还要糟糕很多。
不时看见幽暗的胡同口三三两两站着几个打扮艳俗暴露的女人,故意把领口开得很低,故意把半拉衣襟褪到肩膀下,露出圆滚滚两团肉,引诱着过往的男人。她们不像南城的姑娘,会有恩客千金博一笑,她们甚至为了几个铜板就愿意满足男人们各种变态的需要,为了生存,有时一天会接十几个客人。
一个男人似乎等不及了,直接把女人按在一辆牛车上干起来,跳动的肉团,高高举向夜空的肥腿,女人夸张的叫声,牛车的吱嘎声……
含羞把头一低,飞快地把这万分尴尬的场景甩在身后。
走过那些跟迷宫一样的兄深巷,子鼠在一间低矮的茅草房前停下:“郡主,就是这里了。”
柴门虚掩着,含羞轻轻敲了敲,好半天,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房檐实在太低,门也太小,月含羞弯着腰才能进去。
屋里燃着一只松油灯,松脂挥发的气体把人的眼睛熏得很不舒服,只想掉眼泪。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席子,上面躺着小五的尸体,旁边一个守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是谁啊?”
“大娘,我是小五的朋友,专程来看望您,也送送小五。”
“姑娘有心了。”
“大娘,我是含羞啊,您不记得我了?”
“含羞?原来是四秀啊,好些年没见您了,都长成大姑娘了。您这样的贵人,还能记着我们家小五,来送他一程,真是好人啊……”
含羞四下看看,屋子里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所谓的床是用土坯堆起来的,铺着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被褥,散发着霉烂的腐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