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些年来老奴没有辜负少主的托付。若此刻船主重回楼船,老奴自当跟随,以尽少主之托。倘若您决意留在天下城,那老奴也就只能最后称您一声船主。”

花过雨愕然:“公公此话何意?”

“天下城是少主的天下,您是天下城的二秀,在这里自然也就用不着老奴保护了。”

“可公公是我楼船上的人,无论我到哪里你都应该追随啊?”

“老奴是少主的人,少主令老奴去楼船,可如今二秀既已弃船,楼船便不复存在,老奴自然也就无需继续为之了。”

“但我现在非常需要公公!”

“老奴以为,二秀需要的不是老奴,而是‘放下’。少主令老奴跟随二秀是保您平安,而非要平安帮着二秀对付自家人。”

“呵呵,什么放下不放下,我明白了,公公是嫌弃过雨了,过雨只不过是个亡命天涯的钦犯,哪里比得上风光无限的靖国郡主?公公想去伺候郡主殿下,拒去好了!”

平安见花过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叹息一声,拜别。

含羞望着茶几上满满的各种文书,稍稍怔了一下后,小心翼翼挪开一个空隙,放下那盅刚刚炖好的银耳莲子羹,然后不声不响偎在无争身畔,一手抱锦枕,一手托香腮,出神地仰望他凝思的模样。

熏炉中香烟袅袅,无争的手无意触到尚有一丝余温的莲子羹,微停,回头看看那个抱着枕头不知何时睡着的小丫头,嘴角流出一抹微笑。起身,添了几块炭,让炭炉烧得更旺,打开一扇背风面的窗户,回到丫头身边,把一领锦裘轻轻覆在她身上,继续自己的事务。

她翻了个身,醒来,看看身上的锦裘,又抬头看看依旧忙碌的无争,轻轻打开盅碗,看到空空如也,嫣然一笑,屏佐吸,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声息,悄悄退出去。

听到房门轻轻关上,他眸中浮出浅笑,轻轻摇了摇头。

经过梅林的时候,月含羞止步,只见一碧如洗的碧空下,梅树孕满幼绿的花苞。她移步其中流连。

早春尚寒,呵气成雾,白梅却已解得迟迟不度西关的东风,在这边塞荒蛮之地悄然复苏。此梅原是江南之物,当年无争种下之时,人人都说难以成活。岂料每一棵他精选出的白梅都在此苦寒之地生根长叶,三年后竟然开花。起先,只是寥寥数朵,年复一年,梅花渐盛,一到早春,便满枝满树,堆雪砌玉。

尤记当时髫年,她牵着他衣襟,伴着他种下这片梅林,她稚嫩的小手举着雪白的丝帕,仔细为他拭去每一滴汗水。

初来的日子,她不惯这豪门府邸庭院深深,拒绝跟任何人相处,更不愿独处,只肯紧紧跟在无争左右寸步不离。他从不觉得她麻烦,就算做天大的事也把她带在身边。每次,她总在旁边、屋外、马车里安静地等他,亦不觉得等待是件枯燥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瞬,她已如这梅树一般长大。


状态提示:郡主的卑微4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