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自量力,知道当年的天下城根本不足以与强大的帝国抗衡,但是他又不甘心受那个帝王的操控,他无法忘记那个帝王曾经带给他的屈辱、痛苦和绝望,他用自己的方式与至高无上的皇权抗争。当那个男人在他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却最终没有痛下杀手时,他知道,自己在跟那个帝王的较量中占了上风,虽然代价很大,可看到那个帝王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愤怒,他却笑了。
他从皇城活着出来,阳光从未像那天那样灿烂,他继续他的醉生梦死,盘算着天下城下一次的扩张,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了结下一个胆敢与他作对的人,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就出现在他视线中。那年适逢天灾,这样的孝子无论走到哪里都随处可见,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被饥饿和瘟疫夺去生命,无家可归的孩子不出三天就会变成死尸中的一具,被扔到荒郊野外,任野狗撕扯得七零八落。可那个孩子与众不同,她的眸子少有得清澈透亮,就像一碧如洗的天空,那么纯净,让他充满仇恨、罪恶和狂躁的心感到从未有过宁静空灵,那一定是上天遗落在人间的两颗珍贵宝石。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走过去,那些频死羸弱的生命,在那时的他看来根本就毫无价值不值得怜悯。
当女孩儿的目光与他的眸子相碰,他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某种莫名的东西穿透了,他能感到心在跳动,心在疼痛,心在流血、流泪,原来,他的心一直就未曾死过,只是他自己感觉不到心的存在罢了。他忽然有种想要保护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的冲动,这种冲动只有在他很熊小的时候,看到一只受伤蟹被几个坏孩子摧残时才有过,这种感觉被世人称之为“同情”。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同情心了,甚至已经忘了什么叫同情,在他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同情”二字,那两个字等同于失败和死亡。小时候,他无力保护那只蟹,因为他自己也是个被人同情的没有爹娘的可怜蟹,被称之为“母亲”的人收养,寄人篱下。但现在不同了,他是少主东宫无争,他有能力保护这个小女孩,保护更多的弱者。
从向小女孩伸出手的瞬间,他开始学会微笑,学会体贴,学会宽容。他不再滥情,不再带女人回家,身边不再美女如云,他的剑也从那天起没再沾过鲜血。他的魔性进入休眠,他的眸渐渐澄清,他不再穿华丽妖异的服饰,不再醉生梦死,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像一位高贵优雅的翩翩公子。
他终于注意到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已经会满地乱跑,开始读书识字了。浩然的眼眸很像他的娘亲,当儿子郎朗背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时,他想起了遁入佛门的武美凤。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少主夫人了,